的嘴唇,吩咐下去。传令兵忠实的执行了他的命令,低沉的牛角号响彻天际。黑色的魔界军犹如潮水般向城墙涌去,日正当空。
看着下面层层绵绵从城墙下扩散出去连绵不尽的敌军,城墙上的血狼团士兵们个个面如土色,便是帕博、埃德蒙也尽皆脸色大变。只有近身看了才会确实感觉到浩瀚战场上个人的渺小。
天空上密集投放的箭雨早已停止很久,便连那些呼啸的大火团也都放弃了进攻。脚步声踏踏响个不停,另一种更沉重的拖曳似的闷响在吵杂的声音中嘎嘎作响。
帕博猛的抢到墙边,透过还未尽散的黑烟,隐隐约约望去,密匝的步兵阵中,一辆辆由步兵们护送着的攻城车出现在他的面前。在他的眼中那攻城车实在是太粗糙了些,几乎是整根巨木只削了一边,但是魔界军身上闪着锋寒光泽的坚铠利刃却让他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他早已发现了,魔界兵虽然战斗勇猛悍不畏死,但是他们的铠甲兵器比起雪舞大陆的水平来说,差了不是一点半点。虽然相对整个战斗来说只不过是一点点微不足道的优势,但是正一点点的优势在挣扎着落人群的希望。但是眼前开始新一轮攻城的这只部队不同,如果说之前的魔界军只能算是豺狼,那么面前这只军队就是一群武装到了牙齿的狮子
他们比之前的魔界军更强壮更勇猛更彪悍,他们脸上带着狂热的神情,一边大喊着“魔神王万岁”一边开始了新一轮疯狂的进攻。血狼团的战士们承受的压力一下子增大了无数倍。
战线在缓慢的一步步向内推移,长长的城墙被分割成了无数段小战场,部分早已开始了极为惨烈的争夺,近身肉搏是最血腥的战场。攀上城墙的魔界战士狂热的守在打开的缺口前,手舞着战刀死战不退,就算明明看见刀子砍过来了,他们的脚就像是生了根一样寸步不动,直到再也无法动弹依然死死的挡在面前。血狼团的战士们不得不把他们砍成更碎的部分或者推开,而这时新的魔界兵往往从同伴的尸体后面叫嚣着冲了出来。
城墙下的争夺也已经开始,粗糙的攻城车向着牢固的大门发起冲击,得益于海浦科顿当年的执意,那粗糙的攻城车造成的伤害几可忽略不计。而在城门正上方的附近几段城墙也是防守最严密的地方,埃德蒙一边指挥着士兵控制着城墙的占领权,一边将又一对预备队调上,蜂拥的箭矢向着城门前的敌人呼啦啦的射去。感谢魔界军攻城车的破烂,埃德蒙一边腹诽着一边大声呼喝。其实并不需要他的呼喝,血狼团的战士们非常清楚城墙失守对落人群对他们意味着什么。没有人躲懒耍小心机,魔界恶魔的残暴就算再过去一千年也足以令任何一个雪舞人置身最恐怖的恐惧,在最直接的毁灭威胁面前,再胆小的人都变成了勇敢的战士
埃德蒙小心翼翼的引导着这股烈火,燃烧着他们仅存的也是所有的勇气,将这股随时可能熄灭的火焰引向魔界军的头上。他很清楚,这股看似可以抵挡一切的烈火,其实微弱得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熄灭。
看着城墙上惨烈的厮杀,近在咫尺的血腥味浓烈得令人作呕。但丁深深的吸了口气,缓缓摇了摇头,像是叹息:“领军的真是个聪明的人。”
“噢”亚森辛转过头来,眯着眼盯着曾经的死敌。
“两面高山,后有魔兽围城,正面还有数万大军轮流进攻,这是一座死城,我们明白,他们也明白。就算那些士兵一下子没想到这些,但是战斗越到后面他们就会越害怕。”冷峻的侧脸没有一丝表情,但丁顿了顿,冷冷的说出结论,“雪舞人现在就是一根绷到极限的弦,别看他们现在勇猛无畏,好像不可战胜,相信我,只要再加上哪怕一根头发的重量,这根弦也会立刻断裂。到时候不用我们,他们自己也会杀死他们自己。”
“希望你说的那一刻快点到来。”亚瑟辛沙哑着嗓子,眯起的眼珠怪异的颤动着,“我可不希望赛雷特最精锐的战士们在这场该死的战斗里牺牲太多。”
但丁沉声回答:“统领阁下,请相信,作为魔界人族中的一员,没有人会愿意坐视我们最精锐的战士牺牲在这里。事实上,我一直在这么做。清晨的撤退正是为了让那群雪舞人有时间去思考去恐惧去害怕,但显然他们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坚强一些。凭良心说,换一个场合这些异界的同族们令我衷心敬佩,他们像魔界男儿一样勇敢,但是不代表我会因为同情而怜悯他们。”
“这是战争。”但丁抬起头,望着高高的城墙,“只有胜者和败者,没有其他选择。”
亚瑟辛脸色缓了缓:“也许我们给的时间太短了,要不要再给他们一点时间”
“恐惧的种子已经播下,在厮杀的血液浇灌下发芽。”但丁转过头来,灰暗的眼珠像是在嘲笑亚瑟辛话语的不合时宜,他撇了撇唇角,讥讽的话语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他说:“我们最精锐的士兵上去了,决战已经开始,再没有停下来再攻的理由,不是他死,就是我亡。在第一至第四军军的轮流进攻下,他们撑不过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在死亡的面前,他们会发现,所谓的勇敢不堪一击。他们会颤抖,会恐惧,越是激烈的挣扎,崩坏时便会越激烈。”
亚瑟辛皱着眉,按着腰刀的手沿着一种旋律轻轻的敲击着,他叫来了传令兵:“告诉兄弟们,破城后屠城一天,他们爱干什么干什么但是日落前我要看到赛雷特的战旗插在那该死的城头。去吧。”
但丁对亚瑟辛的命令不予置词,他望着远处的城墙,像是陷入了沉思。
黑色的烟,红色的火,点燃了落人群西边的天空,兴奋的不像人类的声音在魔界军中迅速爆了开来,熊熊燃烧的战火一下子冲破了天空
无数的人类军队,无论是魔界的还是雪舞的,他们纠缠在一起,厮杀着素不相识的敌人。西面的战场已经变成了名副其实的绞肉机,所有被卷入其中的东西都被迫着向中间汇聚然后被绞成粉碎。城墙上堆起的尸体已经有半人多高,双方将同僚敌人的尸体当作了最前沿的阵地壁垒,然后很快又有新的死者为这道尸墙又增添新的材料。
勇猛如第三大队长拉普斯丁也撑不住激烈的连续战斗,只知道反复的砍、刺、削、剁。敌人的血自己人的血,随处可见的断头残肢,身体上的疲惫完全是靠精神上的麻木而机械的重复。他手下刚提拔的中队长佛尔利斯的勇猛和努力没有起到昨夜一般的巨大作用,并不是少年做得不够,只是一个人的力量实在是太小了。当佛尔利斯重伤被抬下去之后,第三大队所承受的压力更大了。魔界军洪水般的疯狂攻击已经持续了一整天,无休无止的进攻让血狼团的战士们疲惫不堪。
身旁突然亮光一闪,拉普斯丁条件反射的挥刀架去,也仅仅只是架,战刀沉重得令他连反击的力量都没有了。脚突然一软,他差点当场跪了下去。由昨夜到今天连番激战,比一般士兵要强悍的他也比一般士兵要活跃,消耗也远比一般士兵要大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