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着,这算是假期里最让骆航开心的事了。然後,在小年夜时他就会和母亲一起搭飞机出国,在国外继续陪母亲购物逛街个几天後再回台湾谢天谢地,痛苦的假期在此终於告个段落然後他就可以藉口学期要开始了,他得回高雄了。
寒假很短,回到家都不一定能好好静心画画了,更何况是到处闲晃拍照
陈盛良不明白骆航的想法,以为他是对拍照没兴趣,便又再称赞他:「你拍的照片真的很好看,应该多拍一点才对。」
骆航闻言只是微笑说谢谢。
他不懂,为什麽比起画,陈盛良反而比较常赞美他拍的照片
当初教摄影的老师的确也曾夸奖过他很会取景、光影拿捏得很好,但照片拍得比他好看、洗出来的色彩既鲜艳又饱合又有创意的同学可多着呢。
「是不是因为我不是专业的,所以你不当一回事」
陈盛良突然这麽说让骆航愣了,他望着那双深绿色眼眸,有好几秒都反应不过来。
「呃对不起,我的确是没有很认真在听,但并不是因为你不专业。有很多所谓的专业人士,其实我也觉得他们并不怎麽样。」骆航搔了搔头,很认真的道歉。「应该是说你要不要比较一下真正的专业摄影师和我的差别」
骆航去书房里抽出几本摄影集递给陈盛良,说:「这些都是我很喜欢的摄影师。」
接过那几本颇有重量的精装书籍,陈盛良将书搁在一旁的柜子上翻阅了起来。他看着摄影集里的照片,骆航看着他。
刚才陈盛良拿着极重的精装书时,手臂肌肉隆起的弧度真是好看得没话说。还有现正翻着书页的手指也是,纤长的手指指骨分明,轻轻刷过纸张的样子好看极了
不过比起沉醉於眼前美景的骆航,陈盛良就没那麽愉悦了。
就算他对艺术很钝感也看得出来,骆航喜欢的摄影师的作品,和他自己拍的照片根本就是不同调性。
那些摄影师的照片色彩都极为艳丽,饱合度高,光用缤纷色调就能组成一篇故事。但骆航拍的照片吸引人的地方不是色彩,也不是那些高超技巧,而是相片里那股远比画面更强烈,彷佛着能穿透人心、清明又温润的情感。
如果骆航觉得要这样才能当大师,难怪他认为自己不怎麽样。陈盛良抿着唇,不知道该不该把心里想的话说出口。
想想还是算了吧。也许骆航只是志不在此,如果是在绘画上,他大概不会这麽轻易就甘拜下风吧
陈盛良摇了摇头,露出「真拿你没办法」的苦笑。
他的脸上鲜少有这样的表情,那可以说是温柔的笑容,让骆航心脏突然多跳了好几下,一时之间只能傻傻地看着他移不开目光。
就像当初第一眼见到陈盛良时一样,骆航心中突然有股骚动,让他疯狂的想触摸眼前的男人。
为什麽会露出那麽柔软的笑容原来他平常看似八风吹不动的脸上,也会有这麽温和的表情让人乍见觉得有些晕眩
直到抬起手後骆航才清醒过来,他迅速收回手,对困惑看着他的陈盛良感到有些尴尬。骆航暗骂自己乱来也要有个限度,陈盛良是他画图用的模特儿,可不能随便沾惹。
「哈哈没事,我突然觉得鼻子好痒。」用力揉了揉鼻子,骆航又在内心里骂自己笨。这也转得太硬了吧
但陈盛良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麽,还很认真的要他保重,天气冷别着凉了。
然後,他们暂别了将近两个月。
第五章
当习惯被迫中断时,陈盛良才发现自己已经养成某些习惯。
原来,在这几个月里,他已经习惯每周要去找一次骆航,然後工作结束时在骆航家中看两集「欢乐画室」dvd。还有,他也开始观察周遭的人事物,并且能在其中得到小小的乐趣。
骆航放寒假回台北了,休假日里不再需要去找骆航,陈盛良只好找些事情做。
他把租屋处好好打扫了一遍,挪动了许多摆设,也学着像骆航那样挂了一些装饰在墙上,原本因为阴暗而便宜的小房间因此稍微明亮了起来。清新的环境让他心情大好,接着又把自己买的素描簿拿出来,盯着窗外的景象学骆航素描不过他很快就腻了,因为不得要领,而且画得实在很丑。
丢下素描本,陈盛良把骆航送他的染料拿出来调色,随兴的混着各种颜色玩,然後画了好几件衣服。接着,朋友打电话邀他一起去打球,他便出门了。
出门运动,闲晃,看看户外的景象,找点有兴趣的事情做,要是觉得无趣了就再换别的
就像骆航说的,换点花样,大体上不变的事物也会觉得有趣多了。
走在寒冬的街上,陈盛良呼吸着冷冽的空气,觉得胸口盈满前所未有的清爽。
骆航开学後,陈盛良仍然像之前一样,每周一次到他的画室里打工。
隔了快两个月不见,再次见面时,骆航一脸感动地说:「我好想你喔」
「想我的裸体吗」
「对啦对啦,你还是这麽爱吐槽我既然知道就快脱」
陈盛良哈哈大笑,因为一阵子没见而有的些微生疏感也立即消散。
骆航歪头看着陈盛良的笑脸,说:「你好像有点变了。」
「有吗」
有。眉眼间的冷淡感少了,整个人看来很清朗。骆航点点头,说:
「如果以前是只自我中心的猫,现在就是有点年轻又自我中心的猫。」
这什麽比喻学艺术的人思考模式果然不是他能理解的。陈盛良只能笑着说道:
「可是我不喜欢猫。」
「什麽猫咪超有趣的耶举手投足都是戏,光是看就可以看好久。」
陈盛良仍笑着摇摇头。虽然感谢骆航把他比喻成自己觉得有趣的小动物,但陈盛良就是不喜欢猫。猫太任性,不像狗,只要对他好就会摇尾巴、真心的感谢。不过其实不只猫,人也是这样。并不是对谁好,那个人就一定会牢记甚至会回报。这道理他在小时候试图讨好母亲的历任男朋友时就领悟了。
「我超喜欢的,好想养一只啊。」骆航叹了口气。
「不能养吗」
「不行,到时候如果要离开,说不定不好带走。」
所谓的「离开」是指搬回台北吗那有什麽不好带走的陈盛良困惑地看了骆航一眼,他露出了苦笑,似乎有什麽不想说的事,陈盛良也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你不在的时候,我有学你画素描。原来素描这麽难画,我画得好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