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目录
关灯 护眼
加入书架

分节阅读 567(1 / 2)

来就是这样,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能摆脱么能反抗么可是世界本来就是这样,这又怎么可能想做盘古,有这么容易么

昭元苦苦笑着,可是却根本笑不出声。忽然他眼前一亮,一个从来没有过的念头如指路明灯一般地亮了起来:世界一定不会如此不公平的,世界之所以肯让他们配合,一定是因为宫云兮并不完美。这个念头就象是狂涛巨浪中的人眼前的一根稻草一般,立刻便将他拯救了出来:“是啊,她一定不完美。正因为她不完美,世界才会允许这等婚姻配合。既然如此,我又嫉妒什么呢我又哀怨什么呢我又不平什么呢”

昭元越想越觉在理,精神立刻大涨起来。他丝毫也不想为什么不能是宋文昌不完美,也丝毫不去想,自己这样假设实际上是无耻地把自己当作了完美。他只觉得,自己已只有这一根稻草能够救得了,所以它不得不成立,所以它不得不浮力强劲,所以它不得不不畏疑问。

昭元拼命要想出宫云兮的不完美之处,可是无论是哪一处,都既象是再明显不过的不完美,却又同时是自己心中的最完美。这是怎么回事她骄傲,自私,对自己心狠,存心戏耍自己,自视太过清高,悍然帮人行阴谋之事,这些难道都还不是不完美呢难道自己要在她身上找出一丝不完美,竟还真的如此之难

昭元只觉这根稻草又开始无力地变细,变窄,变小,变无,越来越难以承载自己。他猛然一甩头,却忽然又发现了一艘真正的巨舰:“她不完美,并不是因为她身上有哪一处不完美,而是因为她比不上瑶姑娘完美,因为瑶姑娘永远比她更完美。”

上一次思念瑶姑娘,似乎救了昭元的命,现在的她似乎更加地有威力了。这一次,昭元根本就不想瑶姑娘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只去坚决地觉得她就是比宫云兮美丽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这是因为他知道想象始终是基于现实的,自己在梦中既然没能见到瑶姑娘的真容,那么只要自己一想,就一定会落入俗世之套。如果落入俗套,那不是对瑶姑娘的亵渎么那不是看轻了她么自己一心深慕着的她,怎么可以用人来比拟

昭元很小心地呵护心头瑶姑娘的影子,生怕凑得太近了亵渎了她。瑶姑娘也是那样体贴入微,总是在昭元最希望出现的距离出现。她是那样曲体人心,总是以这个崇拜者最希望的模糊程度来向他招手,总是那样的风华无限,那样的令人心仪,那样的无可比拟。

昭元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当初是如何不肯向瑶姑娘屈服的情形了。他只知道,现在为了摆脱另外一种现实中的屈服,自己可以不惜一切,也只能不惜一切,因为现在的自己,已只能靠这种想象中的屈服,靠瑶姑娘的施舍和救助,才能真正活命。

她是自己的梦想,自己去拜她,不也就是拜自己的理想么那么拜倒在她面前,又有什么不可为反正除了自己之外,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同时,她只是一种虚影,根本不能对自己做什么,那么拜她也是最安全的。这个不拜活人、只拜死人的道理,身为大祭师的自己,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昭元果然慢慢沉静下来,也更加坦然了。他脑中已只有瑶姑娘的影子,因为只有她能抚慰自己那颗早已不仅仅只是受伤了的心灵。这颗心早就该换了,里面应该有瑶姑娘住着,这样一来,无论自己遭遇什么变故,都能够有一层最后的防御。任何自己所爱的人都可能抛弃自己,可瑶姑娘根本就是自己造出来的,只要自己需要,她永远也不会抛弃自己。这不是最安全的么这不是自力更生么自己不是亲自对自己许下过诺言,求人不如求己,所以才要万里迢迢地回到故土、自己当国王么这不是最好实践的机会么

昭元慢慢想起伊丝卡和冰灵,忽然又觉得自己非常可笑:无论从什么方面看,她们都绝不输于宫云兮,自己却怎么就是对宫云兮如此念念不忘,难以割舍这中间,到底是因为什么不同嗯,冰灵是已经在自己身边了。伊丝卡虽然离开了自己,可是好象还不知道她是否已嫁了别人。只有宫云兮,只有她将在自己面前,让自己眼睁睁地看着她成为别人的妻子。

可是这又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伊丝卡即使不嫁别人,却也肯定不嫁自己,自己一样是得不到。这跟她嫁别人有什么分别难道自己真的是男人犯贱,自己得不到的,就巴不得别人也得不到自己不是一向自诩心胸的么不是还痛骂过别人么可怎么一到自己头上,就还是看不得别人过的比自己好

昭元无可回答,但终于还是勉强找到了理由,那就是宫云兮离自己近,这件事离自己近,所以才受刺痛来得深。可是冰灵离自己更近,为什么自己这几天想她的时候,似乎远不如想宫云兮多当时她忽然被人抢走时,自己还不是曾经思之如狂,忧心如焚可是前后才不过一年多,自己怎么就变化这么大了如果将她和宫云兮完完全全调换一个位置,各自处于对方的情形,自己是不是还是会一样地落入此套难道自己还真是跟所有俗人一样,只要已经得到了,就不知道珍惜

昭元苦笑着,望着那又燃起来的伸缩火舌,心头的百念起伏就跟这些火舌一样伸缩不定,每一下都让他哑口无言,心中大愧。无论如何,这些不都是自己的错么

昭元慢慢地伸手入怀,慢慢地寻找着那许久以来已经不敢摸索的物事。指尖的温柔,回忆的欹旎,心头的刺痛,和现实的冷酷,全都交织在一起,根本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他慢慢将那一方丝巾取了出来,痴痴地看着,心头充满了迷恋和悔恨。这个该死的宫云兮为什么要将它送给自己自己又为什么要接受它它压迫了自己多少时日,为什么自己现在还没有扔掉它、抛弃它

昭元忽然脑中热血潮涌,猛力一甩,就要狠狠地扔开它。可是那丝巾还没离开左手,右手就已经抢过来阻拦了。昭元狠狠地用左手揍了右手一拳,要将这只可恶的右手打开,可是右手却毫不听话,更毫不屈服,依然在顽强地阻挠着他左手的任何企图。昭元忽然咬牙将意念全部集中到右手上,要死死压制住右手的桀傲不驯,可是左手却又立刻反叛。无论他如何努力,可双手互搏之下,他依然看不到摆脱那邪恶之源的丝毫希望。

昭元忽然有一种疯狂地想放声大哭的感觉,因为他实在是败得太惨太惨了。他忽然似乎更加明白了什么,想起宫云兮故意与自己亲呢,让自己沉迷其中,也许并不只是想帮她爷爷些忙,更加可能只是想要亲自体验一种她自己的胜利感。也许,她根本就是想要看着自己在她面前,为了她的一笑就抛弃自己最根本的国事为先之原则,一切都只是看那个样子。

自己曾经以为自己是胜利了,因为自己终于还是没有屈服。可是现在自己才知道,自己根本就是早已经输了,而且已输得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算个活人。她已经赢了的,可是为什么还不放过自己她已经要在自己面前嫁给别人了,为什么还不肯放给自己的心一条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