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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两室一厅,厨房挺大。厨房客厅之间用一整扇玻璃窗相隔。

客厅主卧客卧什么家具都还没买,少棠就买了一张大号双人床

孟小北进屋一看“噗”得就乐了:“干爹你这人真实在,直白,屋里什么都没有你就搞一张床进来你是准备办我呢,还是准备趴下求我办你”

少棠也乐了,笑得俊朗,痛快地说:“谁也不办你来之前头一天老子跑了三家家具店挑好一张床当时就付款直接叫店员拿大车给拉过来,我就为了让你有张床睡怕影响你考试么”

孟小北:“呵呵”

少棠在客厅用几块长条木板钉了一张床板,再铺上褥子,他晚上就准备睡这。

孟小北一看:“干嘛呢你”

“你要跟我分居”

少棠叼着烟,走过客厅,肩膀的肌肉在灯下灼灼发亮,声音沉沉的像压了一股子邪火:“么事,怕影响你,你睡你的,好好准备考试,其余事考完再说。”

少棠往木板床铺上一躺,孟小北掀开被子就骑了上去

孟小北扯开少棠的背心耍赖,俩人滚作一团。少棠的浅绿色大短裤被扒,随后孟小北的秋裤也被扒掉露了半个屁股

客厅里一阵笑闹,飞起的枕头打到天花板上吊灯,剧烈晃动的灯光在墙上打出欢脱凌乱的光影。两人抱在一起嚎叫,大笑,似乎有意地扯开喉咙,剧烈地喘息,忘乎所以,为所欲为,在属于他们自己的房子里。房子很空,回声愈发激烈诱人

俩人互相都把对方咬了一遍。

孟小北闹完,堕了,被少棠一脚踢下木板床,去卫生间找手纸。

卫生间内传出孟小北的嚎叫,“少棠你这房子里原来不是只有一张床”

“你还弄了个洗澡的,能洗热水澡的,就是你小舅家厕所里一样的那个。”

“咱家竟然有热水器了”

晚上,少棠在厨房里颠着铁锅,炒红油辣子,做个夜宵,辣子酸汤面。

一道玻璃窗相隔,炉子上燃烧的火苗映射到少棠眉心处,孟小北隔窗默默端详,看不够。少棠是他素描速写作品里出现最频繁的模特,他甚至不用对着少棠写生,这个人的形貌深深刻在他生命中、灵魂里,他默画都能描绘出少棠脸上每一处棱角,头上每一片发丝舒展的方向。

双人大床,热水器孟小北坚决认为他小爹是故意的,老男人闷不唧唧儿的,这就是跟他发骚求欢呢两个生活都很随性的糙爷们儿,搭伙过日子,这日子简单平凡,就是吃饭睡觉。因此少棠这房子里除了做饭吃饭的锅碗,就是洗澡的热水器和两口子办事用的大床。

孟小北睡不着,当晚摊开调色盘和油画油彩,在他俩卧室大床床头的那面墙上,画了一整面墙画。一条流过记忆的大河,两岸山林茂盛,山间泉水潺潺。他在一株参天大树浓密枝叶间还绘了一张吊床,他心里向往的世外桃源般的生活。

少棠看了说,宝贝儿有才,成,以后就在咱家里搭个吊床。

头一天晚上墙画画了一半没画完,第二天早上从床上爬起来接着画。冬末早春,和煦的阳光沿着高层公寓阳台射进房间,温暖的气息铺洒一床。四周空荡荡的,家徒四壁,这是孟小北与少棠第一个真正的“家”。

以后他们还会有许多处房子,然而患难岁月里互相扶持着一路走来时,第一个家,在二人感情生活中意义深重。

这天是孟小北艺考前最后一天放松,少棠从墙边把戴着纸帽子的儿子拉起来,拿掉画笔,说,别画了,太累,再画你就魔怔了,考前一天,老子带你出去放松放松

两人驱车出门,走在路上,孟小北突然不经意提了一句:“我小姑家也住这附近。”

少棠目视前方开车:“哦。”

孟小北:“你不知道我小姑父是她们单位司机,家里在通县农村有个大院子,现在单位里

刚分到楼房,就住这附近。”

少棠淡淡道:“你小姑挺好的”

孟小北叹口气:“咳,别提了她家里公婆全都健在,听说公公还是个瘫子,需要人白天黑夜照顾。好在生了大胖儿子,母凭子贵么。”

少棠眉头一皱:“婆家重男轻女”

孟小北:“听我奶奶说我小姑两口子成天吵架。上回小姑抱着我小表弟跑回娘家,结果让我奶奶又给轰回去。我奶奶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谁的对象都是自己选的,打架不准回娘家哭。我奶奶心肠也太硬,我都挺同情我小姑。”

两人陷入沉默,半晌都没说话。

小北的小姑原本就身体羸弱,性格又内向柔软与世无争,然而时代洪流中各人有各人的命,不是仅只倚靠同情和怜悯拉对方一把,就能救人于水火深坑。

那天少棠带小北进城,两人去地坛逛了一场庙会。春节大年已临近尾声,两人各举一根大糖葫芦在庙会上走,街边喝了一碗热腾腾的的红绿果料牛骨髓油茶,看广场几个巨人踩着高跷耍花球。

其间孟小北给祁亮的ca机呼了一通,留言说考完试金榜题名了就见一面,哥们儿叙叙旧。

祁亮回ca:你真牛想你了

小北和干爹两人胳膊挎着胳膊,人丛中依偎取暖。孟小北问:“今年年三十我不在北京,你陪我爷爷奶奶过年了”

少棠点头:“当然,你小子即便不在北京,你爷爷奶奶仍然是我亲人,我能不陪”

半晌,少棠有些不自然地说:“后来年初三,我回了一趟那个家。”

孟小北:“你小舅家”

少棠说:“不是我小舅也陪小舅妈给他丈母娘磕头去了我爸爸家。”

孟小北摇晃少棠的手腕,兴奋地八卦:“怎么样怎么样快告诉我,没和你爸吵架”

少棠皱眉,嘴角浮出笑意:“我都多大人了,我跟他老头子吵什么我们没有矛盾。”

“他糖尿病挺厉害的,又有颈椎病、静脉曲张,一只手都有点儿麻了,我陪他还去了一趟医院。当官好日子没有几年,可能过一年就要彻底退了。我爸也没捞到钱发财,部委各家里面我们家算是最穷、最清白的。我就是去看看他的病,人岁数大了就开始怀旧,见着我又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