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住了这个人事情就好办了,取到了花名册就相当于断了宁王一臂。”
他深吸了口气,问道:“那么我问你,与你联络的人通常会在什么时候来寻你”
赵川犹豫了一下,道:“也没有什么规律,有时隔三岔五的来,有的时候几个月不见踪影,尤其是这一次江炳的事暴露之后,他来过一次,说现在出了些麻烦,宁王的意思是大家暂时不要再有什么联络,以免那江炳透露出什么,让厂卫顺藤摸瓜。”
柳乘风原本是想,让赵川仍旧做他的千户,在府上只等这联络人上钩,只要这个人上了钩,将他拿获,就肯定能寻到什么蛛丝马迹,可是听说这个人一下子没了踪影,又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出现,情绪顿时有些烦躁了,他喝了口茶,才定了定神,慢悠悠地道:“赵川,你犯下了这么大的事,可知道真要追究起来,是要抄家灭族的。”
赵川哭丧着脸道:“卑卑下知道,正因为如此,卑下才来大人这儿坦白,绝不敢再欺瞒大人,大人,卑下固然是万死,只求大人高抬贵手。”
柳乘风慢悠悠地道:“可是你应当也知道,你要想活命,就必须戴罪立功,一切都得听我的吩咐,若是真能把这个人拿住,又能拿到花名册,不但你此前的罪孽可以既往不咎,本大人还少不得保举你一番,所以呢,从现在开始,你方才对我说的那些话对谁都不许透露,而你照旧做你的千户,守株待兔,若是那个人再来寻你,你立即将他拿住,随后便向北镇府司通消息,到时自有人去你的府上审问人犯,你可明白了吗”
赵川松了口气,他心里知道,只要这一次自己做的好,这命多半是能保住了,连忙点头,道:“是,是,卑下岂能不明白这里头的道理,大人放下,卑下一定照大人说的去做。”
第七百五十二章:蹊跷
送走了这赵川,柳乘风眯起了眼,叫来高强,吩咐道:“去,把李先生请来。”
吩咐完之后,柳乘风继续坐在花厅中吃茶,咀嚼着那赵川的话,脸色并不是很好看。
其实宁王在京师里肯定会有布置,这一点柳乘风就算是不去查也知道,只是宁王这种谨慎的老狐狸又怎么可能会露出什么马脚,所以想要把这些人揪出来几乎不可能。眼下朱佑樘病危,这件事迟早瞒不住,等到皇上的噩耗传出来多半这宁王就按耐不住了,新君登基应当就是宁王造反的时候,若是京师里的这些党羽不铲除掉,将来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乱子,现在趁着这个机会,索性和宁王的这些党徒来一次决战也好。
他平复了自己的心情,不由琢磨起来,方才赵川的话他又回想了一遍,首先他要弄清楚的就是这个拥有名册对宁王有着极大助益的人是谁江炳是翰林院庶吉士,连他这种人都没有得到宁王这种青睐,这就说明这个人的地位远在江炳之上,难道是内阁,若是这个人是内阁大臣似乎就说得通了,内阁大臣位高权重,若是有人私通宁王,对宁王的帮助极大,可假若是内阁有人私通宁王,那么这个人是谁呢
刘健话说回来,虽然柳乘风和刘健已经反目成仇,双方势同水火,可是柳乘风却绝不相信刘健会和宁王有什么关系,宁王每年进京活络,给王公大臣们送礼,刘健这老家伙收过宁王的礼物柳乘风相信,可是绝不可能会和宁王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
李东阳吗李东阳这个人太聪明了,也绝对不是别人可以任人摆布之人,宁王想要胁迫他那是痴人说梦,说的难听点,这世上只有李东阳整人,把人耍的团团转,还真没几个能将他耍的团团转的。
谢迁
谢迁是大明四君子之一,这个人虽然性子冲动,可是也耿直,绝不是轻易被人胁迫就范的人。
柳乘风左思右想,觉得这内阁这三人都没有可能,随即不禁心里打了个突突,这个人莫非是在亲军衙门,要知道,亲军主管皇上的安全,负责京师的拱卫,若是这个人和宁王勾结,那么被宁王青睐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柳乘风的手不禁在膝盖上打起了节拍,这是他思考的习惯,他的眼睛半眯着。假若是这样,那么这个私通宁王的人莫非是牟斌牟斌这个人应当不是吧,抛开柳乘风和牟斌之间的关系,柳乘风也觉得不可能,牟斌这个人太胆小了,他不是个敢做大事的人,而且这个人对皇上一向忠诚,柳乘风不相信这个人是牟斌。
那么还有谁呢东厂的萧敬似乎也不太可能,萧敬这样的老狐狸,怎么可能会有什么把柄在宁王手里。
莫非是边军的人物这倒是很有可能,那些丘八个个胆大包天,可是话又说回来,大明朝素来轻武,一个边军将帅最后还得受文官节制,受当地巡抚的指使,就算他要反,又能煽动多少人。
柳乘风越是想,越是没有头绪,在他看来,这天下能被宁王看重的人也只有这么多,总不成是宣府巡抚吧
正在他迟疑的时候,李东栋已经到了,他朝柳乘风行了个礼,道:“大人深夜唤学生来,不知有什么吩咐”
柳乘风倒也不瞒他,将那赵川的事一一说了一遍,随即道:“眼下当务之急是把这个关系重大又握有花名册的人揪出来,一举捣毁宁王在京师的布置,如此一来,这远在江西的宁王就成了瞎子成了聋子,李先生,你怎么看。”
李东栋面带惊愕的道:“赵川这个人学生倒是打过一些交道,这个人平素倒是颇老实,做事也很有分寸的样子,只是想不到,他竟是和宁王有勾结。”
柳乘风舔舔嘴,没有发表什么意见,这些年他见识的人太多,看上去蛮横的人未必就穷凶极恶,可是那些外貌忠厚的人却也未必不是男盗女娼,这世上的事谁又说得清。柳乘风道:“眼下不是感慨这个的时候,眼下当务之急,是要把这个人查出来,查不出,皇上要咱们有什么用”
李东栋似乎想起什么,道:“对了,东厂那边,听说最近似乎有些异常,学生正要禀告呢。”
“异常,什么异常”
李东栋道:“自从江炳的案子发生之后,东厂那边便变得谨慎起来,街面上已经极少看到有番子行动,咱们在东厂的人”
所谓在东厂的人,其实就是锦衣卫在东厂埋伏的暗探,东厂和锦衣卫相互竞争,这些年越演越烈,因此在锦衣卫内部肯定有东厂的人,锦衣卫这边当然也向东厂那边收买了人刺探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