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吧”
红娘子脸上神色不动,三眼虎倒是大喜,“太好了,狼肉又硬又腥,这些东西好,弟兄们,来,收拾起来”
几个伴当拔出解腕尖刀,开膛破肚,再用积雪将这些野兔野鸡洗唰干净,插在刀上,便烤了起来。
红娘子坐在火边,手里拿着云昭的铁箭,又看了一眼云昭拾回来的铁弓,问道:“这是蒙人的铁弓和羽箭,你是从那儿弄来的”
红娘子也是蒙人的敌人,云昭倒也不避讳,“前几年碰到一个落单的蒙人,我便悄悄地做了他,夺了这弓箭。”
“好家伙”一边的三眼虎喝了一声彩,“几前年你多大了,十五,十六,看你模样,年纪小着呢,就能杀了一个蒙人的骑士,了不得。”
云昭笑道:“十六,正面动手我肯定干不过他,但既然他落了单,咱们做猎户的便多的是办法,那蒙狗子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说实话,我是看上了他这弓箭,我以前用的弓太软。”
红娘子拿着那箭,在手里滴溜溜转成一个圆圈,道:“你这身箭术,当个猎户太屈才了。”指了指身后马鞍上的那些人头,“我们这次下山,便是去追杀这些蒙狗。”
云昭奇道:“蒙人冬天不都是迁移走了么,怎么这里还会出现蒙人”
“可能是落单的,也可能是出来打草谷的。”红娘子淡淡地道:“他们屠了赫家村。”
云昭一惊,赫家村离他们云家村只有数十里地。
“赫家村也是向我们鹰嘴岩交保护费的,杀了我们要护的人,还要活着回去么我们追杀了他们三天三夜,一个也没有拉下,喏,全在这里了”
“杀得好”云昭激昂地道:“这些蒙狗子,全杀了才好”
红娘子淡淡一笑,“蒙人强大的很,便是边城的官军现在也只能据城死守,我们这些马帮,怎么可能杀得过他们”眼光瞟了一眼三眼虎。
三眼虎立刻会意地道:“云昭兄弟箭术了得啊”
“比起各位还差得远呢,今儿要不是有你们救命,我可就完蛋了,现在已经成了野狼肚子里的一砣屎了”
三眼虎大笑,云昭说得粗俗,不过他们也不是什么雅人,便是红娘子一个女子,也是神色如常,显然这些话是听惯了的。
“虽然这话我爱听,不过真比起箭术,我三眼虎是甘拜下风的,怎么样,云兄弟,跟着我们一起来杀蒙人以你这箭术,每次不干他个几十个都对不起你这身箭术”三眼虎笑眯眯地道。
云昭心里一震,对方这是在招揽自己了,看看红娘子,对方也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不”他摇摇头,红娘子眼中立刻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三眼虎怒道:“怎么,瞧不起我们么好小子,今天要不是我们,你可就成一砣屎了”
云昭抱歉地道:“虎兄,非常抱歉,我家里还有体弱多病的母亲,实在是不能离家。”
三眼虎立刻转怒为笑,“这算个什么,咱们山上寨子里妇孺多得很,而且还有大夫,你将你母亲接到鹰嘴岩去,还怕没人照顾么我说云兄弟,以你这身功夫,还靠打猎挣命,真真可惜了,上了山去,少说也让你当个头领,那吃香得喝辣的,岂不美哉”
云昭淡淡一笑,“家母是不会让我加入你们的。现下日子,虽然过得苦些,却也自在心安”
三眼虎脸色一变,将手里正在烤着的野鸡啪地一声扔在雪地上,“你这是什么意思”
红娘子伸手拾起野鸡,重新伸进火里烤了起为,淡淡地道:“三眼虎,算了,人各有志,不必强求”
三眼虎愤愤地瞪了一眼云昭,低声咕咕了几句,云昭耳尖,听得他在那里轻骂,什么不知好歹啦,恩将仇报啦,他一笑了之,母亲是绝不会允许自己加入马匪的,自己对他们也没什么好感,虽然他们也杀蒙人,但却也杀官军,自己还得每年向他们交一两银子的保护费呢
吃完东西,红娘子斗蓬一卷,在火堆旁躺下,“睡一觉吧,天明回山”
看着这些马匪倒在雪地上便呼呼大睡,云昭倒是佩服不已,不过他却还有事要做,从绑腿上摸出一柄小刀,便去剥狼皮,这些皮子大都只是在狼首上有一个洞,回去硝制一下,开春了能卖个不错的价钱。
天色大明,看着迎着朝阳,扛着一堆狼皮大步而去的云昭,三眼虎愤愤不平地道:“红姑娘,这小子不地道,走便走了,你还送他一把好刀干什么寨子里的弟兄们都还有好多人用不上这样的好刀呢”
红娘子翻身上马,看着云昭离去的方向,轻轻一笑,“这个世道,想要独善其身,怎么可能做到这个云昭,翻不出我的手掌心去,迟早是我的人”
两腿一夹马腹,马长嘶一声,狂奔而去。
第三章:回家真好
早上与鹰嘴岩马匪分手的时候还有太阳,到得中午时便乌云翻滚,寒风大作,傍晚时分,纷纷扬扬的大雪便又飘然而下,云昭找着几十张狼皮,又用树枝扎了一个筏子,拖了十几条野狼肥厚的后腿,冒着风雪,终于在快天黑的时候看见了云家村,村子里这个时候已冒起了炊烟。
打来的野鸡野兔被红娘子一伙人吃了一个精光,狼肉虽然不好吃,但却可以度命,穷人哪有这么挑剔的,云昭便不辞辛苦地拖了十几条野狼后腿回来,寒冬腊月的,肉食也不容易坏,可以管个两个月,可惜盐太贵,否则用盐腌腌,味道便会鲜美许多。
身上衣裤早在与野狼的搏斗之中被撕了一个稀乱,本想向鹰嘴岩的马匪们讨上一件衣服,但自己拒绝了他们的召揽,除了红娘子蒙着脸看不出什么表情,其它人都是一副愤愤不平,恨不得咬自己两口的模样,这话却是再也说不出口了,便这样破破烂烂地回来了,自己就这样一套棉衣,回家少不得要受母亲一顿埋怨了。
看着自家的方向,亦是冒起了炊烟,想必母亲也正在烧火做饭吧,云昭心里泛起一股暖暖的感觉,回家真好。
“娘,我回来了”推开自己家的篱笆门,云昭大声地喊道。
破旧的木门被推开,一个妇人出现在门口,头发花白,脸上布满了皱纹,一身青布粗衣虽然浆洗得干净,却是补丁叠着补丁,几乎就没有几块完整的好地方。
“昭儿回来啦,呀,这一次打了这么多东西回来”妇人惊喜地迎了上来,伸手接过云昭扛在肩上的狼皮,瞄了一眼,脸色忽地大变,“天,昭儿,这是野狼皮,怎么这么多野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