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满符纸,咒封,法印,好象防备十分森严。林宝萱道:“此乃天武宿的囚灵狱,最近才搬入天文宿的道场。”红袖道:“好古怪的名称,囚灵囚灵,意思是囚禁灵气么瞧这粗笨样子,真象武夫驻守的要塞。”林宝萱道:“是关押邪灵的地方,自开天辟地以来的邪恶精灵,多数都封禁于此。”小雪道:“哦,就象我们峨嵋派的镇妖塔。”林宝萱道:“囚灵狱素为天武宿照管,详情吾等不知。”匆匆走远,其余花仙也低首疾行,似乎与石堡有些忌嫌。唐连璧脚下略停,向高墙里深深凝望,轻声念叨:“囚灵,关押邪灵哼”唇边泛起一丝冷笑。
队伍再向右转,斗大题字映入眼帘,只见玉匾上书“文云永昌”。一座高楼挡住去路,檐角垂云缀星,彩虹旋绕飞挂,通体由青檀仙木建成,真有“郁郁乎文哉”的气象。一到楼前林宝萱来了精神,给众人介绍:“此为天文宿的文昌馆,专为藏书而建,从人类启智之初起,凡遗留文字皆收存在此楼中,总计共八万万九千三百零八册。”红袖不信,故作戏语:“不对吧,我记得是八万万九千三百二十六册啊,上个月我才查点清楚的嘛”林宝萱讶然道:“姑娘来过文昌馆么”便要开门复查书数。桃夭夭忙道:“小鬟说笑莫要当真,仙子还请向前引路。”人群遂沿楼侧绕行。小雪凑近低声说:“慢吞吞的太费事了,不如咱们驾起云头自己探个详实。”
桃夭夭道:“急不得,此处遍布法咒机关。若想通行须得昆仑仙人引领,自行探索更费时间。”心底存着疑问,借此机会向花仙求解:“仙子方才言道,自人类启智之初藏书,请教人类何时开启的智力”这点关系宇宙锋传送“自性”,妖皇的起源等重大疑迷,偶露线索就不能大意错失。
林宝萱回答:“大约二百多万年前,人类弃腥臊血食,创生钻木取火之技,智能始为开发。”桃夭夭续问:“有何凭证”玫瑰仙子程妩儿博览群书,广知史传,接言解答道:“婢子记得尚书衍生论上写盘古氏及天皇,地皇经四十六亿七千九百零七万岁,下至伏羲人皇又二百二十六万六千岁。春秋元命包记曰归藏创立至获麟之秋,合二百二十六万六千年,归藏创自地皇燧人氏,获麒麟的是孔夫子。这前后算来,人智萌生到当代,正该二百二十六万六千年。”
桃夭夭暗忖“天文宿仙女以书文为凭,写书撰文的人又从何得知三易只能推算大概,精确年份其实很难认定。”谢过花仙指教,续道:“归藏创自地皇一说,在下还是首次听闻。昆仑仙宗修法坤道,坤者为地,这地皇想必与昆仑派渊源极深了。”林宝萱笑道:“地皇燧人氏结绳制易,就是开创本派的鸿钧道祖。”兰花仙子叶幽琪称赞:“桃师尊心性灵清,问一知十,正是修行天文法学的奇才。”
程妩儿欣然讲书:“按北宋杨维德六壬神定经,燧人之前是天皇神农,燧人后是人皇伏羲,各制连山,归藏,易经三种法学,仙道由此衍生。汉书尚节记言伏羲之下又传数代,人道逐渐兴盛,终由黄帝,少昊,帝喾,帝尧,帝舜五帝开邦建国。三皇宏道人世,共历千八百八十八年,其后出世修仙入圣。五帝在世三百八十四年,继之夏,商,周诸代,到今天五千三百余年,书传历历可考,皆放置于本派的文昌馆内呢。”一番侃侃而论,阐明仙道源流,随即背诵相关典章,玄门众人颇受启发。特别是六壬神定经等世间古籍,虽不及仙家玄妙,也可补充卜筹门法义。欧阳孤萍细品词句,桃夭夭帮着查问,不觉间绕过文昌馆。
红袖忽地轻拉桃夭夭袖子,挨近耳语:“这伙仙女很喜欢主人呢,说今论古打的火热,干脆都娶来给你当老婆吧。”桃夭夭道:“别胡扯”红袖翘嘴道:“我帮你物色妻妾人选嘛,哪是胡扯,是正正经经的扯。”桃夭夭明知她想给自己逗趣解忧,但此刻心绪沉重又复杂,实在没词接茬,勉然一笑算是回应。
这时走到甬道尽头,上接九层高台,前边竖立牌坊,镌着“天文广寒阁”的字样。林宝萱手指台顶道:“我主人在那等候各位。”引着众人拾阶而上。只见每层台廊站列武士,盔甲鲜亮,手中各持兵器。小雪道:“昆仑仙客的法力不是被取走了么光凭拿刀枪的卫兵能防住谁”林宝萱道:“他们是鸿钧道祖亲手制造的玉灵卫,战力非常可观。”桃夭夭道:“嗯,云笈道长会制木灵卫,这种当由仙玉制成。玄门道法六出昆仑,不止奇巧门拥有奇异器械。”
红袖好奇心起,走向阶梯边意欲细看。夏霓薇赶忙拉转来,告诫:“千万摸不得,引动玉灵卫你们就难脱身了。”林宝萱道:“玉灵卫专杀外敌,每一个战斗力不亚于吞天神兽。玄门高手纵然不惧,也会陷入一场血战。”红袖吐吐舌头:“那么厉害啊”细观石制肢体残缺,七八成的玉灵卫似都遭到过损坏,奇道:“怎么破破烂烂谁把这些玩意儿弄的这么难看”林宝萱道:“那要问你们的风雷高手了”望一眼唐连璧,语含赞赏:“当年冲闯昆仑仙境,唐公子独战三千玉灵卫,惊神泣鬼的战绩已记入天文宿的书籍当中。”
唐连璧恍如未闻,眼光竟不往两边稍斜,径直登上高台顶端,冰雕般朝向前方。
高台前为广庭,奇花异卉遍种。后面建起高大宫殿,门首悬额曰“冷香冰魄”。无论庭砖,花草,殿柱,宫墙皆为半透明的材质化成,非玉非石,晶莹润洁,香味飘来透人肌骨,果真是凛凛然冷香境界。林宝萱领着队伍随后登台,双手怀抱胸口,垂首高呼:“启禀首座,峨嵋师尊应约而至。”数道门扇“嘎喳”转启,手持香炉,花篮,长扇的侍女鱼贯走出。中间六名花仙抬辇,一位贵妇端坐座中,正是天文宿首座宓文妃。
桃夭夭心头怦怦乱跳,一瞬间险些转过脸去。琰瑶环走近几步,冷然道:“文姐姐,别来无恙啊,怎有兴致请我们来谈话”
文妃道:“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我找我儿子交待些事情。”
一语入耳,桃夭夭脑袋“嗡嗡”直响。“我儿子”三字恰如雷霆落顶,轰的他惘然不知所措。欧阳孤萍等暗自皱眉,心想“这话听着别扭,敢情你找的人都是你儿子”宓文妃道:“当然,玄门首徒和风雷唐公子,我也有事交托。”
琰瑶环道:“你不想跟我谈,我倒想找你翻翻旧账。两个孩子受尽了磨难,是谁最先把他俩的命运紧紧拴在一起旁人解都解不开到如今却生死两分,阴阳相隔,你就忍心坐视不管”陡然情绪激动,冲上前大叫:“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相距三尺香气愈浓,仿佛撞着软厚的棉墙,走不到辇座的位置。文妃道:“这是什么地方,容你放刁撒泼”右手轻提笔管,向小方案盘里描了几划。瑶环悲愤希求百感交加,上身前倾伸长双手,试图抓扯文妃裙带,放声哭喊:“你有法子救灵儿,有办法成全他们,对不对要不你怎会约他见面”文妃道:“本座法力虽失,仙宫法宝可没失灵。镇殿鬼,快拿下这刁妇。”笔划勾毕,机关启动,旁边侍女所持长扇忽然发射炫目的光环。刹那间鬼气冷冽,满庭刀光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