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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她,她还活着,你一定是用了什么方法去除了脸上的疤痕”

这可真是不像谢则容了。

碧城把之前一直压着的声音彻底地放松了下来,朝着他露出了个明媚的笑容来。

“陛下真的不仔细看看我吗”她以原本清亮的声音道,“我才十三,朝臣是因为本身就没有见过几次皇后再加上这一身妆容所以认不出来,陛下难道分不出十三岁与二十岁的区别”

谢则容僵住。

碧城轻声道:“陛下,自欺欺人并不好呀。”

谢则容眼底最后一丝光芒终于破灭。

事已至此,再在这议事殿上与他纠结已经没有意义。碧城只在殿上停留了片刻便马不停蹄出了议事殿直赴乐府。

冒名顶替这种事情就像是泡沫,没有人知道什么时候会功亏一篑。她必须趁着这不知道多久的时间把之前没能完成的事情做一个了结。

尹陵如果尹陵真的失踪了,她不信他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尹陵虽然玩世不恭,却是个言出必行之人。他失踪之前是在追查燕喜公主的下落,就绝不会半途而废。他会离开,一定是已经查到了什么线索。

乐府中,闲杂人等已经被预先清理干净,步姨早早站在乐府门口等候着,见着碧城,她的脸上微微有些诧异,却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道:“皇后安康。”

“尹陵还没有回来”

“回皇后,尹大人的确还没有回来。”

“带我去看看他的住处。”

“是。”

碧城跟着步姨去往尹陵的房间,心跳有些纷乱。

尹陵平日里深居简出,她与尹陵相识多年,其实还从来没有真正进入过他的房间。

这一次,还是第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参观蝴蝶房间会幻灭莫

第74章 西昭太子上

房门被步姨轻轻推开,碧城好奇地朝里头张望。在这之前,她还从来没有踏入过尹陵的地盘,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尹陵的房间,却足以让她呆上好久:

她原本以为,依照尹陵那种喜欢铺张的个性,他的房间应该是富丽堂皇,奢华至极才是,却没有料到偌大一个房间居然简陋得毫无装饰,空荡荡的房间里连一张桌椅都没有,只有一张床榻,榻上一张琴,如此而已。

碧城不由回头问:“尹陵真的住在这里”

步姨笑了,道:“尹大人住处向来简洁,让皇后见笑了。”

碧城皱眉在房间里打转儿,这房间何止是简洁,简直堪称简陋了。她在房间里兜兜转转许久,终于还是打开了里头唯一的柜子,柜子里只有三两件尹陵日常穿着的衣裳,还有一叠书信。她犹豫着取了一封,却发现里头根本就没有信笺。那真的是空壳。除却这些,这空荡荡的房间就再也没有别的什么了。

尹陵,他究竟去了哪里

一个司乐连琴都能舍,究竟是离开得有多急

半盏茶的功夫,尹陵的房间已经彻底被碧城翻了个遍,却依旧没有任何线索。她愁眉想离开,不经意抬头却发现房间里唯一的柜子上有一个深色的木匣子静静躺在那儿。

那是

碧城只是略微迟疑了会儿,便踮着脚尖去触碰那个木匣。她个子不高,房间里又没有半点可以垫脚的物件,她在原地历经艰难终于触碰到了木匣的边角,殊不知那木匣要比她想象中轻很多,她刚刚一用力,木匣便从柜子上翻了下来

无数雪白飘散在明亮的房间里,纷纷如落雪。

木匣落地,碎成了好几块。

碧城茫然看着满天飘散的纸片,呆愣了会儿才拾起一张纸扫了一眼:纸上画着一个女孩,圆滚滚的脸,圆滚滚的狐裘袄,圆滚滚的手支着圆滚滚的下巴,百无聊赖趴在树下看蝴蝶。

这是什么

碧城狐疑地又捡起一张:这一次还是那女孩,只不过她明显长高了一些,身体不再那么圆润,下巴终于露出了一些尖尖的弧度,她眯着眼把玩着一只黑色猫儿这都要和谐我囧,到底是谁更不纯洁,又是一副闲得生无可恋的模样。

第三张,少女已经有十三四模样,她正襟危坐在高座之上,华贵的衣裳显然是朝服,身姿倒是仪态堂堂,只是那双眼却显然在放空状态她在溜神,很显然。

第四张,少女已经瘦得脱了人性,眼神也全然不同。她身穿朝凤嫁衣,静静看着天。

碧城愣愣看着画中人,许久才低垂了手。

事到如今,若她再认不出来这画中人是谁,实在有些匪夷所思了。

这是她。

或者说,是楚碧城。当年的楚碧城。

从小到大,各种神态各种模样,积聚了满满一箱的楚碧城。

碧城缓缓蹲下了身去捡地上的白纸,一张又一张,心中那一点点奇异的感觉渐渐蔓延到指尖。

如果说之前尹陵的表白带给她的只有如冬雷雨雪般的震撼,那么此时此刻每一卷画便像是攀爬过断壁残垣的夕颜花,每一张画连接成蜿蜒的藤蔓,悄无声息地环绕过破碎的城墙,每到一处便悄然开一点花。一朵连成一片,一片汇成一城,一城开成海洋。

这便是尹陵。

如此心意,如此执念。

夫复何求

碧城蹲在地上把那些画卷收拢,却发现盒子破了。她抱着画卷踟蹰,最终把它们带到了紫阙宫。却不想,在紫阙宫中早有一人坐在正殿之中,俨然一副等她归来的模样。

谢则容。

碧城脚步迟疑,原本想赶在他发现之前离开紫阙宫,却不想才转过身就被两个禁卫的身影挡住了去路。他们跪在地上抱拳行礼,却没有半点让路的意思,反而趁着她迟疑的功夫把殿门慢慢阖上了。

她无奈转身,却对上了谢则容幽深的眼。

他道:“你方才去了哪儿”

“乐府。”

“去做什么”

“不做什么。”碧城勾勾嘴角,“我本来就是司舞,去乐府不是再寻常不过么”

谢则容冷道:“孤不想与你兜圈子,你若配合,孤可留下你一命,若不然”

碧城不再说话,她细细看着谢则容的脸,试图去验证心里的猜想果然,他在心虚。她虽然一直猜不透他心中所想,却已经是这世上不多的最靠近他的人。谢则容为人老谋深算,不论何时都是一副云淡风轻模样,而如今他却横眉竖目,眼中杀气毕现反而说明他并没有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