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受伤至今也有好一阵子没有碰过这么质朴的东西了,终日和人打也没法打个痛快,还是死物一样的木人桩能给他一种畅快。
毕竟过了好些日子,齐武夫右臂的伤口坏了好好了坏,来来回回几次肉也早已凝结起来,无非结出的疤相对难看,但对于这个浑身上下的疤痕也有点儿数不清的家伙而言,似乎也是无所谓的事了。
白共生是在小房间里头裹着被子早早睡去,齐武夫则一个人对着木人桩打咏春。
王紫尘透过窗户看着月光下头齐武夫的影子,带着些许不分明的笑意,王半闲则悠闲地望着天花板笑道:“你和他交手过,当时信里和我说的含糊不清的,事实谁赢了他有齐二牛厉害不”
“资历比不上齐二牛,但真的单枪匹马地单挑,齐二牛应该是敌不过他的,那一记贴山靠太蛮横,谁都扛不住。”王紫尘平淡回答,没有添油加醋,非常实事求是。
王半闲听了兀自点点头,继续道:“都说八极拳和劈挂拳一起练,神鬼都不见得怕,相辅相成,都是大开大合刚猛的路子,你说齐武夫能从你这学到几成”
“一星期就够了,毕竟他花了两年时间从黄青鸾那儿取到了经,现在学什么拳其实都算事半功倍,况且劈挂和八极相像之处不少,学起来也快,就看他自个儿怎么把两个拳路融合在一起了,只是这样一来,难免对不起那黄青鸾了,毕竟八极拳和咏春的出入还是不小,若是劈挂练好了,咏春难免相对要荒废一些。”王紫尘轻声道。
对王紫尘而言,年未达古稀的黄青鸾还算晚辈,是要比他们小上一辈的人,其实齐二牛也算,只是齐二牛的能耐大,根骨真的好,早早在东北闯出名堂,是乔六手底下天字号的猛人打手,带上一把响马刀便能把天捅出篓子来。蛮横起来谁都挡不住。黄青鸾则要逊色一些,虽然在华夏的名气也不小,手底下的几个徒弟也都没有给他丢脸,可毕竟走的斯文路线,不似齐二牛那般草莽,安宁地自己整个十一连,大半辈子也没离开过,教一些觉得有必要教的人,至于其他犊子,姑且敷衍了事地凑合着训练训练,赚点皇粮,日子过得安稳便好。
所以王紫尘知道黄青鸾这一号人,却是从来没有瞧见过,只知道咏春是放眼华夏打的最登峰造极的,于是这种愧疚也说不上多大,毕竟若是黄青鸾在这,知道齐武夫能学到劈挂拳也会此心甚慰的。
沉桥落膀,拳路疯魔。齐武夫的咏春散手早已出神入化随心所欲,打离开了十一连便能凭着咏春压上黄青鸾一筹,虽然更多胜在耐力之优,可多少也是自个儿两年里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努力才得到的结果。
直至王紫尘屋里的蜡烛光线消失,齐武夫也知道屋里的两位老爷子睡觉了,停下血液已经沸腾的身子,抬头看了看摧残的星空,不比城市里头一望无际的空洞虚无。因为已是半夜过后,村子里的黄狗也大多睡去,毕竟是个无人问津的地方,这些本该是看门犬的狗儿们也免不了懒惰的本性,一个个与人同眠,与人同起的也不如何敬业。
齐武夫走出村子,走过杂草丛生的小林,然后看着一望无际的江面,沿途狂奔,一路吹着寒风,享受得很。
因为有些时日没有这么肆无忌惮地夜跑,齐武夫很享受,不似往常来回一圈一个小时便满足了,这回一度到自己都有些喘不上气来的时候,才坐在地上歇息了五六分钟,才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一路步行回去。
因为回村子的路程也说不上短暂,于是齐武夫是将近半夜三点半才回到屋子里头,白共生早已睡的跟头猪一样,齐武夫坐了片刻,喝了一口凉水,等着周身的些许汗水干透了才脱了衣服躺到床上,没有刻意地去抢白共生的被子,毕竟对他而言,不盖被子更舒服一些。
闭上眼,脑海大致回顾了一天的内容,广袤的千岛湖,几次蜻蜓点水之下从江面对面到江面这边的王紫尘,以及这个不为人知的村子,不免想到整个中国有多少诸如此类的村子。那些躲藏在山沟里头,与外界毫无联系,可能在中国地图的版图上都没有任何标注的地方。
没多大的唏嘘感慨,只是觉得这个庞然的华夏国,真正过上好日子的少之又少,也无端觉得有趣,毕竟还是有许多类似于齐二牛王紫尘这般的人,明明可以过上好日子,却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在这种穷苦的地方过着苦逼的生活。
虽说苦中作乐,可多少还是有点自讨苦吃。
115软硬不吃
象牙白的雪佛兰克鲁兹行驶在开往杭州的国道上头,与大多载着无数旅客的大巴长途汽车擦身而过,高速行驶,车窗外头的景色接连不断地从眼眸之中晃过。
白共生驾车,王半闲听着鬼话电台节目,一派心高气爽的模样,毕竟先前在千岛湖里的一个星期里,每天过得相对乏味,也因为知道村子里头的信号要多差有多差,便也没有带着录音机去自讨没趣,憋了那么久,总算回来了,难免心情舒畅。
王半闲不比王紫尘,看破红尘就看着江水发呆都能很快的度过一天,还是个有点尘世间留恋的凡夫俗子,喜欢早睡晚起,吃些好东西,靠着暖炉抽着旱烟过舒坦日子。
车子后座的齐武夫相对平静,目光清冷,脑海里不无回顾自己在王紫尘那儿一个星期的日子。因为自个儿对于劈挂拳没有任何基础,没法像在十一连直接与黄青鸾推手,于是王紫尘便用极端的法子让齐武夫在短时间里头对他的招式套路了如指掌。其实说来简单实施起来却是难上加难。毕竟王紫尘的劈挂拳登峰造极,早就打的随心所欲,套路随心而发随心而动,除了每一次在交手里头感受着拳劲拳风里头隐藏的含义,别无他法。
于是在高强度的对弈再对弈下,王紫尘的老身子骨也有点被压榨的不轻的意思。
而作为看官的白共生与王半闲则相对有眼福了,终日拿个板凳坐在边上看着齐武夫与王紫尘两个国术巅峰的家伙你来我往,拳风快如闪电,急如狂风。目不暇接下未曾有过所谓的审美疲劳。
是在第三天的时候,王紫尘才让齐武夫跟着他推手练拳,好在齐武夫已经勉强跟得上王紫尘的节奏,大多拳路都能潜意识的判断推测出来,于是慢慢的又慢慢的便与王紫尘达成某种程度的契合,这个时候就特别无聊乏味,王半闲选择一个人去王紫尘屋子里头翻几本书看看,白共生则对着手机三番五次地发短信再发短信,毫无气馁地成功地给王小米发出一条短信便了无音讯。可能王小米那是回了,他这却收不到。
总而言之,王半闲与白共生都不知道之后的四天齐武夫到底与王紫尘学了些什么,只是离开村子的时候,王紫尘背着白共生与齐武夫对王半闲说了句齐武夫这小子现在对上那黄凤图都能力压一筹了。
对此王半闲还是半信半疑,毕竟一星期的功夫,若是能把齐武夫教的与他王紫尘一样,那这年头猛人未免太好培养了。
事实上,齐武夫一路回来虽然闭着眼睛养精神,脑海里却无不回顾着王紫尘的一举一动,劈挂拳里的每一个套路拳风,因为某种程度与八极拳的契合贴近,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于是在自己小心翼翼的摸索下,齐武夫挖掘出来的东西也越发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