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的话,常来赌坊是雪园名下的产业,昔日里,几位在外的大管事来对账的时候,曾在主子面前提起过。
长卿清了清嗓子,似是早就猜到了我会有一问,“长卿逾越,已经派人去常来赌坊盯梢了,相信,不出三天,便能得到确切的消息,皆是,这三人”
你有个好近侍,离儿。
哥哥由衷的称赞了一句,抱着我在桌前站了起来,往床榻的方向走去,“这事儿就交给你了,长卿,太子府的所有人员,你皆有资格审问盘查,务必,找出做这事儿的幕后黑手来,一切有牵连的人,都给我从重处置”
长卿是主子的近侍,不是太子殿下的下人。
果然不出我所料,哥哥的话音方落,门口,便传来了长卿不近人情的拒绝,“太子殿下若想吩咐长卿,需的经过我家主子的同意才行。”
呵呵,好,很好离儿,你的这个近侍,真真是越来越让我觉得喜欢了
哥哥不怒反笑,突然低头,啄了啄我的眉心,然后,小心翼翼的把我放在了床榻上,“你先吃些别的垫一垫,晚膳咱们出去用”
出去用这不合适罢
我有些想不明白哥哥的意思,于理,刚刚遭了下毒这样的大事儿,不该是先严审府中下人,一个人都不放出院子去,以防逃逸的么哥哥怎得这,这也太不合常理了太奇怪了
想破你的小脑袋,也未必想的明白这事儿,你乖乖的跟着我出去,我请你看好戏。
哥哥抿嘴一笑,快步走出了屋门去,临经过长卿的身边,还坏笑着自上向下打量了他一番,舔了舔唇角,快步离去,“帮离儿换好衣裳,一柱香之后,我让天红来接你们,点心和糖果在书架旁边的柜子里,不要让他吃得太多,免得坏牙。”
若是换了以前,我这懒人定会对“看戏”这种事儿没有半点兴趣,唔,倒是吃,更能吸引我一些,可是现在,却是不同,因为,恩,这要带我去“看戏”的人,是哥哥要看的“戏”,还是跟想害我和哥哥的人有关的
我配合至极的让长卿帮我挑了一身湘锦织云缎的白色袍子穿上,然后习惯性的摸起了桌子上的簪子绾起头发,待手指触上了簪子上的精妙纹路,才微微一滞这是摇送我的簪子,我刚到雪园时,他当成是定情信物给我的,我一直都用着,从那之后,便再没用过别的簪子,前些时日,我把渺和霜送我的“信物”都摘了下来,让哥哥送去还给他们,要跟他们断了关系,却独独忘了把这个也摘下来
主子
长卿不明因由,只看着我发呆,便低声跟我问了一句,“这身打扮,可是有什么不妥么”
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了些以前的事情罢了
我叹了口气,将用来绾住头发的簪子拆了下来,从妆台的盒子里取了一支紫玉质地的出来,重新绾好了头发,“这簪子用得有些日久了,想换个新的,你把它收起来,着人送去雪园,交给摇罢”
主子当真要跟雪园的那三位彻底的断了关系么
长卿从我的手里接过簪子,微微一愣,似是有些不确定跟我问询了一句,“那三位怕是”
怕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是么
我笑了笑,闭起眼睛,向后倚在了圈椅的靠背上,缓缓的摇了摇头,“不会的,长卿,他们爱的人,根本就不是我,没有爱哪里来的那许多执著我终是,要去祁国,要跟司徒月兵刃相向的,若是带着这些原本属于他们的东西,被司徒月见到了,怕是要给他们惹麻烦的我”
主子根本就是还放不下那三位,何必,自欺欺人
长卿的拳头缓缓捏紧,我听得到,他骨节处发出的脆响,“若是我,便是用绑的,也要把自己心喜的人留在身边,绝不”
既不相知,何必不忘强留不爱自己的人在身边,让彼此都不幸福,何苦来的长卿,你还是不懂,有些时候,爱,是放手,是让步,是妥协
我伸手抚上了长卿的拳头,把他攥得发青的手指一根根掰开,然后,送到唇边,轻轻一吻,“我不是个宽容的人,做不到跟自己喜欢的人同床异梦,还佯装不知,我只会逃,逃到连自己都忘了在逃什么,然后”
不管逃到哪里,都带上长卿
不及我把话说完,长卿便猛地抱住了我,像是怕失去珍贵至极的东西一般,不敢用力,却又怕因为不够用力而失之交臂,“长卿可以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在乎,长卿,只要做主子的长卿主子,答应长卿,答应长卿,好不好”
好。
我反手抱住长卿,用食指小心翼翼的描画他腰部的曲线,他很瘦,比刚刚来我身边伺候的时候瘦了一大半儿,呵呵,我果然跟纳兰齐的娘请说的一样,扫把星,谁沾惹了我,都得跟着我倒霉
作者有话要说:
、易容
准备好了么,离儿
哥哥穿了一身湖蓝色的袍子进门,极好看的压花祥云衬着他的白皙皮肤,让他看起来宛若自天上来的仙人,“恩怎不用你寻常用的那支簪子了”
我打算让长卿去把它物归原主。
面对哥哥的细心,我不禁有些无措,这些时日发生的事儿,已是让我知道,他对渺他们没有那方面的心思了,可就算他是对他们没动心思,也改变不了,他们对他有意的事实不是唔,还有,他竟总在我睡着的时候,对我做那种恼人的事儿,还,还偷偷儿的跟我说,他喜欢我,希望我不是他的弟弟才好这
随你喜欢。
哥哥点了点头,走近前,把我横抱了起来,“你应该没去过赌坊罢走,今儿,我就带你玩儿去”
太子殿下还是当易容一二才好,不然,被那些暗地里的眼线见到了,难保不会招口舌是非。
长卿从一旁捞了一条披风起来,叠了方正,收在会随身带着的锦盒里,然后,抬头看向了哥哥,“太子殿下拳头硬,那些老匹夫们自然不敢乱来,可我家主子无权无势,又身份敏感,万一被揭发出身份,被那位降罪”
这是我想得不周了
哥哥微微一愣,继而,便认同的点了点头,转身,冲着门口的方向唤了天红进来,“天红,你去弄两张人皮面具来,给我和离儿易容”
我家主子最是闻不惯死人的味儿,太子殿下若是信得过长卿,不妨只让人取些清水来净面。
听了哥哥的话,长卿先是拧了拧眉,但只是一瞬,便似想开了般的重新露出了先前的笑容,“长卿不才,也曾是学过几年易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