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玲珑淡淡地说道:“你们家都乱套了吧,你还有闲情逸致出来玩。”
旭王笑着俯身向前,低声说道:“我才不管那些,我只想守着你。”
玉玲珑只觉得浑身恶寒,连旭王手中的扇子,她都觉得扇出来的是冷风。
外面闹得沸反盈天,人心惶惶,也就这个旭王还有心情来玩风花雪月。
细碎的阳光从窗棂里照进来,洒在玉玲珑的身上,一袭天水青刺绣并蒂莲花的衣裙逶迤在美人榻上,给她纤长的身子添了几分娇不胜衣的美态。瓷白的小脸上,扇面般的睫毛微微垂下,投下长长的阴影,如蝶翼般颤动着,这一幕看在人眼中,还真是赏心悦目。
榻上的人侧了侧身,一副慵懒的娇姿,漫不经心地说道:“青莲教的人可真够傻的,抓了个小孩子,就能让皇上听他们的话么”
旭王笑道:“你不知道这小孩子可是甘皇后的亲侄子,甘家唯一的后人。就算看在皇后的面子上,父皇也得多尽尽心。”
玉玲珑敏感地察觉到旭王话语中的疏离,称呼皇上叫父皇,提到皇后却只叫皇后。
或许生活在皇家,也不见得是一件幸运的事,至少,身处其中的人,就不一定是幸福的。
玉玲珑没心思管旭王的心情,注意力随即放在了他提到的另一件事上。
“甘皇后是甘太傅的妹妹”
这个甘太傅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自己做着太子的老师,妹妹又是皇后娘娘,这弯一绕回来,合着是舅舅教外甥啊
旭王不以为意地说道:“是呀,你以前没听说过么”
并不在意玉玲珑若有所思的神情,旭王显然不在乎那些弯弯绕绕,立时转移了话题:“我上次送你的匕首,好用不”
玉玲珑想起两次化险为夷,旭王送的那把匕首都是功不可没,脸上的神情不由得缓和了几分:“还行,杀个狗还挺顺手。”
旭王一愣:“你你用它杀狗”
玉玲珑秀眉一挑:“怎么了”
旭王无奈地摇头叹道:“暴殄天物。”
玉玲珑冷道:“暴殄天物的是谁你自己去看看,院子西边的空房里,装的都是什么”
说到暴殄天物,谁有旭王更在行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搜集到的,不要钱似的往她这儿送,品兰苑的空房里全都是这家伙送来的东西,都快堆到房顶了。
旭王见玉玲珑生气了,忙赔笑道:“玲珑,是我错了,送你的东西,你喜欢怎么用就怎么用,别说杀狗,杀鸡,杀蛤蟆都行”
玉玲珑无语,她对这个家伙是真的没办法了,动手打他,他逃得飞快,过几天再来;开口骂他,始终笑脸相对,从不发火;不理会他,更是顺杆子往上爬,时不时来品兰苑报道。
本以为这纨绔小王爷几天就过了新鲜劲了,谁知道在追求她这件事上,他却一直锲而不舍,乐此不疲。
玉玲珑叹道:“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从来没见过玉玲珑这般和颜悦色,旭王几乎乐开了花,笑的眼睛都眯成了缝,见玉玲珑这么说,竟然蹬鼻子上脸地说道:“玲珑,明天我带你去听戏好不好”
玉玲珑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不去,这么热的天,哪都不去”
旭王越挫越勇:“那我叫戏班子来府里给你唱”
玉玲珑无名火起,抓起茶盏就丢了过去:“都说不去了,还墨迹什么”
只有当玉玲珑暴怒的时候,旭王才会乖乖夹起尾巴走人,他掸了掸衣角的茶水,笑嘻嘻的说道:“那你先歇着,我明儿再来看你”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那个黏皮糖,玉玲珑躺在榻上,却有些心浮气躁,再也睡不着了。
旭王刚才说的话在她脑海里不断盘旋,她似乎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却总是抓不住,思索了片刻,她猛地灵光一现,立刻有了主意。
翻身坐起来,玉玲珑扬声道:“萱草,灵儿”
次日一早,两辆拉着一堆大箱子的马车停在了玉府的后门。
为首的人敲了敲门,一个看门的婆子探出头来,疑惑地看着他们:“你们找谁”
那人笑道:“我们是禄宝班的,贵府四小姐说今儿让我们来唱戏。”
后门的婆子狐疑地打量着他们:“你们等会儿,我进去回禀了主子再说。”
大门咣地关上了,后头的人小声说道:“不就是个将军府吗,连个粗使婆子都这么难说话。”
班主忙喝止道:“别说了,多等会儿又不算什么。”
一个身着花衣的少女轻声笑道:“班主怎么这么小心比这将军府再大的官,咱们也伺候过,倒没见班主心惊胆战的。”
班主啐道:“你知道什么这几天京城里到处搜什么青莲教的教众,还哪有人听戏戏班子都多少天没开张了,再不小心伺候着,你们都得跟着喝西北风”
少女背过身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话。
戏班子里的人低声闲谈着,没有人注意到,暗处,几双审视的眼睛正打量着他们。
不一会儿,方才的婆子又来开了门:“进来吧。”
一行人赶着马车鱼贯而入,跟着守门的婆子进了内院。
婆子领着他们到了一处楼馆,说道:“四小姐吩咐了,你们就在这儿唱,给你们一个时辰的功夫,先把戏台子搭起来。”
班主连声答应:“是是是,请四小姐放心,我们一定使出浑身的本事,好好服侍各位贵人。”
婆子点点头,便去内院回话了。
品兰苑,玉玲珑看着铜镜中的萱草,细心地把最后一根金簪插在发髻上,才淡淡地开口:“让人去吩咐各个院子,就说为了迎接老夫人回府,本小姐请大家看戏。”
灵儿到底是小孩心性,听了这话忍不住问道:“小姐,那咱们院子里的人,能去看戏吗”
玉玲珑点点头:“去都去人越多越好”
人多,才能分散那些黑衣人的注意力,才能让她的计划更容易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