则原封不动,现正埋在西北角坟场,你去发掘出来,好好作后半世享用吧。」李克说完,倏忽不见。
「李克,李克。」林金娘要追问他,钞票埋在坟场那一处,但李克已不知去向。
林金娘醒来,觉得事情有异,她便雇了一辆车到坟场去看个究竟。
那坟场好大,林金娘不知往何处著手。忽然,一片红叶在她面前飞舞,却并不堕地。林金娘觉得奇怪,跟著它向前行。那红叶似有灵性,一直在前引路,直到一个十分荒僻的角落,才堕下地来。
林金娘向那地方望去,赫然是一列军人坟墓,面前一块碑石写著「李克」的名字,大概是美国军方代立的。
林金娘触景伤情,大哭一常哭完之后,见地下泥土中有一个裂口,她将泥土挖开,果然见一个油布包裹,打开一看,里面尽是花花绿绿的钞票。
她喜出望外,向李克墓前鞠了一躬,匆匆把钞票带走。
她回到家中,不动声色,从此她便成为一个富有的人。
日间她仍照常上班,以掩饰她的暴富。公司的老板是个韩国人,名叫南宫新,年约四十岁,平常自命风流,爱好拈花惹草,自林金娘上班的第一天起,他便觊觎她的美色。林金娘也是水性杨花,二人眉来眼去,很快搭上了。她成了南宫新的情妇。
南宫新租了一层洋楼给她居住,还买了一辆汽车送给她,林金娘的生活从此判若两人,以前的愿望这时都实现了,她对霍克已完全忘记,根本没到监牢去看望过他。
光阴易逝,不觉五年已过,霍克从牢狱中出来。他形容瘦削,衣衫破旧,已失去了往日的精神和活力。此时唯一的希望,是能和林金娘见面,回去故乡过安静的日子。
起初,他以为林金娘已回美国去了,但就在他在街头踯躅之际,一辆汽车从旁越过,差点把他撞倒。那驾车的女人还回过头来骂道:「走在路边找死吗」
霍克一看,这女人正是林金娘,打扮得花枝招展,比以前更觉娇媚,但林金娘不认得肮脏而削的霍克。
「金娘,」霍克大喜过望,想叫住她,但她已绝尘而去了。
霍克急切尾随著她。见汽车在前面不远处一间西式房子停下来,林金娘走了进去。这房子楼高三层,相信她是其中一层的住客。但霍克在怀疑,林金娘那来这许多的钱,生活得这样奢华。
他的怀疑不久便得到答案,林金娘挽著一个中年人的手臂,态度亲密地走出门来。霍克急忙闪在一旁,见他们打情骂俏,旁若无人,一面说笑,一面登车,向市区驶去。
霍克看得妒火中烧,五年来在牢中唯一的希望也消失了。他平生最爱的女人,现在竟背弃了他,投在别人的怀抱中。他紧握拳头,心中气愤:「我霍克落到今日田地是为甚么早知如此,我为甚么要害死最好的友人」
霍克越想越气,恨不得杀了林金娘。
不过,当霍克冷静一下的时候,他又原谅了她,「也许她是耐不住寂寞,也许为了生活,才迫得如此。倘若她知我出了狱,情形会不同的。」
这天半夜,他拨了个电话到林金娘家中。
「金娘,你听得出我的声音吗」
「你,」金娘先是有点惊异,继而冷漠地道:「你是霍克」
「嗯,我已经出狱了。」
「恭喜你。」林金娘淡淡地说。
「你好像不大高兴」
「是的。我已经不是昔日的金娘了,现在我是南宫新太太。」
「你怎能这样对我,我为你吃了多少苦难道你一点也不念」
「不用多说了。俗语说,夫妻好比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这是命运的安排。再说,我现在要是再跟你,你用什么养活我你的钱都让别人拿去了。」
霍克呆了一呆,这问题是他从来没想过的,原来林金娘一直是为了他的钱,并不是真心爱他。他颓然放下电话。
三天后的一个晚上,霍克爬进了林金娘的屋子。手上持著枪,眼中冒著火。
他闯进林金娘房中,林金娘正和南宫新拥抱而眠,霍克突然把电灯开著,把床上的一双男女吓了一跳。
霍克见林金娘只穿极薄的睡衣,还流露出淫荡的姿态,益觉妒火中烧,他发狂地连开了数枪。林金娘和南宫新惨叫数声,倒在血泊中。
「哈哈,哈哈」霍克狂笑,把房中的东西乱抛乱掷,把化妆怡的镜子、花瓶,全都打碎,好像这才出了一口气。
然后,他突然注意到林金娘的尸体,虽然已经气绝多时,但两眼仍睁得大大的,好像说:「我恨你,我恨你」
蓦地,一阵恐怖的感觉袭击著霍克,他抛了手枪,拔足便逃,一直向市郊奔去,前面是什么地方,连他也不知道。
这时已将近天亮了,他感到又饥又渴,忽然一阵香气传来,引起他的食欲。向前望去,只见有一间小茅屋,一个韩国老人对著火炉正在吃烤肉。
他三脚两步跑上前去,望著那香嫩的烤肉,不觉垂涎欲滴,鼓起勇气问道:「老伯,可以让我吃一点吗多少钱,我愿意照付。」
「没有关系,请坐吧。」那老人非常慷慨。
霍克坐下来大嚼,狼吞虎咽。老人给他一杯酒。他道了声谢,大口喝进嘴里。但觉有点不对劲,怎么腥腥的,倒像是他向杯子看了一眼,这哪里是酒,却是一杯血,人的血
「啊呀,」霍克大惊,手一松,杯子掉在地上打得粉碎。
再看面前的老人,不知已到那里去了。那火炉上却有什么吸引住他的视线,上面煎烤得吱吱作响的,不是牛肉,竟是一双大眼睛,又美又媚的眼睛。这不是林金娘的眼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