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出乎意外地,问起「铁钉」这个小帮派,竟然没有人知道。后来找到一个年纪较老的「包打听」,才知道「铁钉」已在五年前销声匿迹。为甚么会解散,则没有人得知内情。
杨天听到这消息,不知是悲是喜,喜的是仇人的组织已瓦解,不怕遇到强大的对手。悲的是,自己曾经付出感情与心血的帮派竟从此不再存在了,也感到有点怅惘。
再追问鲁亭的下落,那个「包打听」也不清楚。他说,有几年没见到这个人,可能到外地发展去了,他给他一个地址,说鲁亭曾在那里住过,不妨前往打听打听。
杨天把地址记下,在酒店度过一宵。第二天,买了一柄手枪,按址前往找寻。
那地区很杂乱,是穷人聚居的地方。杨天不相信,鲁亭会住到这种地区来。他对这地址的真实性起了怀疑。
目的地是一家三层楼的旧式房子,楼梯都是破破烂烂的。一片漆黑,发出一种霉臭的气味。
杨天踏上三楼,在门前站定。虽然他不相信鲁亭会在这种地方居住,但依然心里产生一种紧张。他握著袋里的手枪,手心渗出汗来。
在门口轻敲了两下,没有应声。再敲两下,才有人问:「谁」
这是一声娇美的声音,杨天心里一震,难道这是她,杜丽莎
一个少女打开门来,她具有两只明亮的大眼睛,一头乌黑的长发,身材苗条,大约只有十六七岁。
「你找谁」她羞怯怯地问。
「找鲁亭。」
「你是哪一位和他有甚么关系」
「别噜苏,叫他出来见我。」
「他不会出来见你的。」少女镇定地说。
「为甚么」杨天满腔怒气涌上来,一手推开她,冲进屋里。刚才他不相信鲁亭会住在这种地方,现在听了少女的话,却断定他一定在里面。
屋内的布置很简单,家俱陈旧。杨天持枪在房里打了个转,连厨房也找遍了,并没有第二个人在屋里。
那少女跟了进来,带著奇异的眼色望著他。
「你骗我,屋内根本没有人」杨天咆哮著。
「我几时说过屋内有人」
「你说鲁亭不能出来见我。」
「他的确不能出来,他已去世三年了。」
「死了」杨天一手揪住少女胸前的衣衫,两眼圆睁,眼上露出可怕的红丝:「你骗我,他没有死」
这一次,少女真有点给他吓著了,但很快便又镇定下来,淡然地说:「他确已去世。」
「不可能的,」杨天几乎是用哭著的声音大喊:「他怎能够在我出来之前死去」
「你这样关心他」少女有点动容。
「我不是关心他,我要找他算账他欠我太多了。」杨天怒吼。
「可惜他生前没有留下甚么钱。」
「我不是指钱,他欠我的债是金钱赔偿不了的。」
「真可惜。」少女点点头,同情地望著他。
「你是他甚么人」杨天猛然想到这个问题。
「我是他的女儿,叫小珊,你呢」
杨天不答,粗暴地问:「他怎会有你这女儿他甚么时候把你生下来的」
小珊睁著大眼睛,对他的话不大了解:「他娶了我妈妈一年,便把我生下了。」
「你妈妈是谁」杨天脑海中浮起杜丽莎的倩影,心想杜丽莎决生不下她这样大的女孩。
小珊不答,獗起嘴唇。隔了一会,才说:「你太没有礼貌了。」
杨天觉察自己的失态,把冲动的情绪稍稍压抑一下:「对不起,我和你爸爸在十几年前便认识,从没听他说起有个老婆。」
「唔,」小珊幽幽地说:「他不大喜欢妈妈。我和妈妈住在这里,他一年中才来看我们三两遍,直到他去世前一年,忽然穷愁潦倒,走回家来居住,偏偏妈妈那时已去世了。他们真没有缘分从此我们父女一同生活,在那一年间,我才对他有一点了解。」
「你不知道他身边另有一个女人」杨天困难地提出一个问题。
「他身边常常有很多女人,我不知道。」
「她叫杜丽莎。」
小珊想了一想,摇摇头,表示连听也没有听过。
「他是怎样死的」杨天的心情不觉又烦躁起来。
「癌症,食道癌。」
「便宜了他」杨天顿足道:「他的夥计都到哪里去,难道没有一个人来看过他」
「不,爸爸有时出去,但从不带人回来,他似怕甚么仇家。」
「像他这种人,不病死也会被人打死」
「我不喜欢别人侮辱我的父亲。」小珊大声抗议,并且作出一个逐客的表情。
杨天「哼」了一声,大踏步走出门口。
在狱中耽了十年,他整个希望放在复仇的意念中,想不到仇人竟已死去。失望的滋味真是不好受的,他顿时变得十分颓丧,两条腿几乎无力支持他的身子。
「杜丽莎在哪里」杨天脑中兴起另一个念头:「她还在不在人间」
每次想起杜丽莎,他眼中便不期然流出热泪来。
由于心情郁闷,他走进一个酒吧间喝酒。坐下不久,忽然有人重重地拍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