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
每个人睁开眼睛,都低声发出啊的一声,但最后又多了个年青孩子的声音,驴哥睁开眼睛一看,空着的椅子上,何锦的魂已经坐在了上面,正在出神的看着自己父母和男友。
何锦的几个家人立刻就哭了出来,先是小声的哭,然后就是大哭。驴哥从他们的哭声中,听出了无穷无尽的悔恨与哀伤。他们可能是后悔,为什么没有陪自己的女儿或女友走完人生最后一程,为什么让她在孤单中死去,为什么让她死前和家人最后吃一餐的愿望,都无法实现。
何锦伸出手想给家人擦去眼泪,但是她的手像是空气一样穿过了家人的身体。她只好安慰家人说:“别哭了,我写了首小诗送给你们,可惜我小时候辍学太早,不然可以写的更好一点,听了不要笑哦。”
说完这女鬼就清着嗓子念了起来:
其实我并不惧怕黑暗
因为亲人是我心中永远的温暖
可是为什么
病痛的时候你们都不在我身边
是生活的压力让你们不得不冷漠
还是医院账单让你们无力承担
这些都已经不重要
因为我即将扬起来世的帆
奈何桥上的路
黄泉路上的土
一步步我会把你们记住
无论是穷还是富
我们血中永远有相同的元素
请不要让我在孤单中离去
我想再一眼你们的面孔
记住你们的笑容
伴随我
走向那通往冥间不归旅途”
不说这个还好,这女孩子一首诗没读完,整个冷库里都是哭声,连何锦生前的男朋友也hod不住,放开声音哭了起来。驴哥和画家只好不停的劝,但人的感情,一旦开始宣泄是很可怕的,更别说这三个人从何锦过世之后,一直在压抑着自己 ,今天总算有个突破口,大有不哭出血来不算完的架势。
最后还是方老板一句话震住了场,只听他说:“何锦的元神已经越来越弱了,鬼魂是不能长时间呆在人间的,她全靠那一个遗愿没完成硬撑着,过了今天子时她要是再不去投胎,很可能就没机会了,你们哭吧,再哭一会儿我连法事都不用做了。”
一听这话,又是从一个穿着道袍的“专家”嘴里说出来的,家人立刻纷纷硬忍住,驴哥示意方老板开始。
画家打开了冷库的排风,方老板从墙角搬过烧东西的铁皮桶,把阴米,用金箔和银箔裹的食物投进去,点火开始烧,又时不时的念点什么“急急如律令”的咒语,不过太长驴哥一个都没记住。
方老板虽然老奸巨滑又贪财,但是还确实有点真本事,这边烧下去一个,女鬼面前的空盘子里就多一样。现在人有阳间食物,鬼有阴间餐点,这顿“阴宴”就算正式开始了。如果忽略掉人鬼阴阳概念的话,远看上去真的像是一家人在吃饭,在谈论一些生活琐事,就像是我们正常人每天都经历的那样。然而,就是这样普通的一顿饭,却是一个妙龄少女生前最后一个心愿,以至于死后都迟迟不肯投胎的愿望。
这边一家人在吃东西,那边画家和驴哥就感觉不对劲儿,四周都出现了灰蒙蒙的影子。走近些后能看出人形,不过从那朦朦胧胧几乎半透明的“身体”上看,没有一个是活人,都是死后未散的元神,也就是我们说的鬼魂。
“方爷,怎么办”画家第一个急的叫了出来。
“别急,它们是被阴餐的味道给吸引了过来,应该不会伤人,你们快去我包里拿出狗血红绳,把咱们几个围起来。”方老板手上不停,嘴里催促道。
画家和驴哥立刻翻出细红绳,像是圈地一样在地上围了个圈子,把那些鬼挡在外面。有几个鬼想跨过红线,但都像被开水烫了一样,露出痛苦的表情又退了回去。
用红绳挡着,方老板时不时又丢两张符到圈外,总算镇住那些鬼没冲进来搅局。这边一家人把饭吃完,驴哥又拿红绳圈了个小圆出来,叫何锦的家人先进去,自己和画家撤了大圆,这样那女鬼才能离开。
撤开大圆儿之后,那些鬼立刻涌上去抢东西,驴哥和画家连忙跳回到小圆里。方老板有道服护身,那些普通的游魂野鬼自然不敢近身,不过他还是气得骂了一句:“两个小混蛋,也没人说来照顾一下我这把老骨头。”
那女鬼起身之后,飘到冷库门口,回头说道:“爸,妈,亲爱的,我走了,你们照顾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