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顶撞的意味,不过心里却在盘算:“这姓汪的出现,到底是为了什么听说他是东宫的人,和詹事府的某个大人关系匪浅,他突然前来,一定带有企图。”
汪名传微微一笑,不置可否,随即又道:“罢,你说的也有道理,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种事谁能说得清是了,你被人拿来知府衙门,可是为了府试舞弊之事”
徐谦道:“正是。”
汪名传慢悠悠地道:“府试舞弊查有实据吗”
徐谦正要回答,袁知府却是抢着答道:“回大人的话,眼下还没有定论。”
这袁知府原本是想化干戈为玉帛,谁知道徐谦要不死不休,现在布政使大人来了,他索性死咬着案情还未明朗,且看看还有没有文章可做。
汪名传低斥道:“本官没有问你。”
袁知府愕然,讨了个没趣,心里有些不安了。
汪名传含笑,对徐谦道:“本官问的是生员徐谦,徐谦,你老实回答,你当真在府试舞弊”
徐谦道:“学生不敢。”
袁知府不禁道:“大人,这徐谦”
啪
案牍上的惊堂木被汪名传狠狠拿起摔在桌上,发出一声干净利落的脆响。
汪名传脸色铁青,打断了袁知府的话。
他森然地看了袁知府一眼,道:“袁大人,你身为堂堂知府,难道是眼睛瞎了、耳朵聋了徐谦乃是杭州才子,文名江南,这样的人还需要府试舞弊他是忠良之后,又得到谢阁老的教导,还需要犯如此大的风险在府试中作弊你当本官也是聋子,也是瞎子吗”
一番厉喝,吓得袁知府魂不附体,面无血色,忙道:“下下官知错”
汪名传冷冷道:“此事前因后果,老夫已经知悉,生员徐谦素有学识,所谓舞弊查无实据,这是有人在背后诋毁中伤,若再有言徐谦舞弊,本官绝不轻饶。至于那些状告徐谦的人等,本官听说有许多读书人也参与其中,文人相轻竟是到了这个地步,若不严惩,何以儆效尤来人,所有诬告之人,领头的全部革去功名学籍,附从者枷号三日”
这一次又是满堂哗然。
张书纶目瞪口呆,吓得瑟瑟发抖,他便是领头之人,一旦革去了功名,他这辈子也就算完了。
至于其他几个,也是面无血色,其中有一个连忙拜倒道:“学生只是受人蒙蔽,请大人开恩,学生学生是了,这都是张书纶和知府少公子袁健二人挑唆指使,是是他们是他们说知府大人定会为我们做主,只要我们到知府衙门外头去闹,便便学生万死,还请大人”
到了这个份上,汪名传微微一笑,一双眼眸却是幽深地看着袁知府。
袁知府吓坏了,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之外,他和汪名传的私交极好,平时也没少给这位布政使大人孝敬,想不到这汪名传说收拾就收拾他
袁知府连忙朝那人大喝道:“胡说八道,不可咆哮公堂,再敢胡言,便将你打出去。”随即向汪名传道:“汪大人,这书生胡言乱语,实在万死。下官”
汪名传冷笑,身子侧了侧,仿佛连与袁知府坐近一些都觉得侮辱了自己,肃然道:“你是知府,本官治不了你,不过你堂堂一府父母,竟是暗使人构陷忠良,你等着听御使道弹劾吧,本官到时自会上疏一封,请朝廷给予你处分”
“我我大人下官”袁知府只感觉天旋地转,整个人都没有了气力,道:“大人下官冤枉”
汪名传一动不动,无动于衷。
第六十五章:生动的一课
袁知府完了,就算不撤职查办,可是上宪追究,至少也要脱几层皮,到时候能不能保住乌纱,就看他自己的本事能不能打点下来,但知府的实职只怕保不住,杭州也是别想呆了。
至于张书纶这些人,别看方才闹得欢,现在布政使大人的一句话就断定了他们的前程,像他们这样的世家子弟,一旦革了功名学籍那就什么都不是,士绅人家和富家翁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根本不能比。
倒是那沧学正心里大喜过望,原以为要遭灭顶之灾,谁知道竟然安然无恙,还落了一个提点后进的名声。
这时候徐谦朝汪名传行礼,道:“大人明断,学生佩服。”
汪名传微微一笑,道:“不必多礼,举手之劳罢了。”
这句话回答得有点意思了,一般的情况都会说这是本官职责所在,理所应当。可突然冒出一句举手之劳,却让徐谦有些意外。
因为这句话摆明着就是告诉徐谦,这是一个人情,是你欠我的。
作为一省主官之一,冒出这么一句话很不妥。
徐谦心里不由想:“我原以为,这汪名传之所以偏向我这一边是因为汪名传此前呵斥过上山打老虎,因此惹来不少南京大佬的不满,现在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表明一个态度,修复这层关系。可是现在来看却不像,他若只是表明态度,又为什么要说出这么一番意味深长的话他的态度理应是向南京的那些人表达才是,又何必说一句举手之劳,来告诉我还欠他一个人情除非这个人另有所图。”
想到这里,徐谦不由又联想到了新君登基,整个朝廷即将面临洗牌,一朝天子一朝臣,莫非和朝局有关系这姓汪的在京师里贵人襄助,一定消息灵通,难道这件事和自己的业师谢迁有关系
徐谦顾不得胡思乱想,随即又道:“学生还有一件事,想要禀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