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图谋不轨四字,差点没让他直接又晕死过去。
孔副使这时候狠狠地拍案:“来,先打了再说”
却说另一头,在别院里已是查出了不少东西,其中竟有两柄西洋火器,还有一柄倭刀。
按理说,收藏这种东西的富户也是不少,不过眼下这东西却也成了下海的证物。至于那账本,语焉不详,可是出入却是巨大,往往都是数千上万两银子的出入,也是触目惊心。
在库房里又搜出了一枚官印,显然这官印是古物,象牙打造,上头刻写的字却是南阳郡侯叶的字样。
如此一来,就非同小可了。大明朝确实有个南阳郡侯,叫叶琛,也是浙江人士,乃是开国功臣,因被叛军杀害,追封为南阳郡侯。
按理说,叶侯爷已经死了许多年了,可问题就在于,这枚象牙官印为何会在商家里头因为一般官印都是作为陪葬下葬用的,这官印自然是陪葬之物。
如此推敲,事情就好解释了,这枚官印乃是盗墓来的,而且盗的还是大明朝的功侯之墓,且不说商家有没有直接参与盗墓,可是私藏这种东西,绝对算是大罪。
张千户的精神也是一振,想不到通倭的铁证没到手,居然已经先查出了这么个罪状,他眯着眼,心里已经明白,商家这次是真的完蛋了。
而这时候,又是一样东西搜了出来,一份羊皮海图。
徐谦和张千户二人仔细检查了这海图,徐谦不由道:“这份海图绘的乃是南洋的地形,一个士绅人家要这海图何用”
张千户抿嘴道:“单凭这些还不够。”沉默一下,随即又道:“不过想必孔大人那边一定会有进展。”
张千户说罢,与徐谦相视一笑。
谁都知道,孔大人那边一定会有进展的,想没有进展都不行,这位孔大人的厉害,大家早已见识。
果不其然,在两个时辰之后,孔副使满是惊喜地过来,激动地道:“招了,已经招认了,那逆贼商正已经承认商家私自下海,只是无论如何都不承认通倭。”
张千户冷笑:“下了海也是抄家灭族的大罪,招认了就好。”
徐谦向孔副使道:“大人,会不会是屈打成招若是如此,这供状未必有用。”
孔副使激动得脸色胀红,道:“你这是什么话对付这种恶贼,不动刑,他如何肯招这种大罪一向都是严刑招认的,毕竟是掉脑袋的干系,自然都是百般抵赖。况且老夫何止审了一个商正,这商家的几个主事,几个帐房,也都已招供了,都说商家胁迫他们做了许多见不得人的勾当。”
孔副使说得理直气壮,一副与商家不共戴天的样子。
徐谦只得道:“是,是,学生受教,刑名的事,学生也不懂,自然是大人说了算。”
正在这时候,外头有个锦衣校尉进来通报:“浙江布政使、提刑按察使,浙江总兵官、通判、水师参将等大人的大驾到了。”
孔副使吓得脸色苍白,道:“诸位诸位大人来这里做什么”
第一百三十四章:墙倒众人推
孔副使显得很不安,他知道,来的这些人有不少都是商家的铁杆,关系比自己更铁,难保没有人为商家出头,而自己已经把商正打成了那个样子,屈打成招之下,眼看就要把这案子办成铁案。谁知这个时候却是出了变故。
他看了徐谦一眼,徐谦倒是平静,对张千户和他道:“既然来了这么多大人,我们是不是该出去迎接一下”
三人一道去了中门,果然看到许多大人来了,各衙的差役、官军熙熙攘攘,先是布政使,接着是总兵官,再之后文武要员都有,赫然是杭州官场的大人物不约而同地出现在这里。
布政使汪名传与总兵官并肩而行,徐谦和孔副使连忙去见礼,汪名传复杂地看了徐谦一眼,随即微笑,热络地道:“免礼,免礼,这里的事,本官已经知道了,怎么,证据确凿吗”
孔副使连忙汇报:“人证物证俱在,那商正已经招认了,商家为非作歹,十恶不赦。”
汪名传立即怒道:“哼,真是岂有此理,商家好歹是名门之后,文毅公在时也是两袖清风,醇厚贤良,想不到子孙竟是如此不肖。本官身为一省布政,竟也差点被他们蒙骗。怎么,你们提刑司为何还不去拿人”
孔副使松了口气,道:“淳安距离这里路途遥远,况且提刑司只怕人手不足,他们是勾结倭寇的穷寇,下官怕打草惊蛇。”
汪名传冷冷一笑,随即目光落在浙江总兵官的身上。
这位浙江最高武官身材魁梧,义愤填膺地道:“境内出了这等恶贼,本官竟是不知,单靠提刑司的差役只怕是拿不住他们,我这便调一营人马随你们提刑司去拿人。”
这时其余大员也纷纷到了,一个个对这商家都是愤慨无比,只恨不得吃商家的肉喝商家的血,竟是无一人帮这商家说一句好话。
徐谦心里明白,这些人就是商家的人脉,人脉这东西用得好,自然畅通无阻,至少在平安无事的时候,这些人脉足够商家在浙江称王称霸,无人敢惹。
一旦出了事,人脉也就成了要命的绞索,毕竟商家平日和他们走得太近了,就如这位汪名传汪大人,听到商家出事,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设法保全,毕竟平时没少接受商家的好处,这点情面还是要给的。
可是当汪大人得知商家竟是勾结倭寇的大罪,而且据说还出动了锦衣卫出现了天子御剑,汪大人甚至连犹豫都没有,立即便带着人赶来,他跑到这里,自然不是去保护张家,而是来杀人灭口。
与汪大人差不多,来的这些要员,一是担心被人攀咬,其二便是和商家划清界限。
孔副使看了汪名传一眼,道:“那么下官这就去淳安拿人”
汪名传深深地看了孔副使一眼,脸色平淡地道:“去吧,记着,这些都是穷寇,若是敢负隅顽抗,也不必顾忌他们的家世,该杀就杀,不杀几个,如何震慑宵小勾结了倭寇,这就是谋逆,对反贼不要客气。”
孔副使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一副下官明白的意思,随即匆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