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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蛋这不是个秀女该说的话吧而且她怎么可以如此定义他那英明神武睿智通达的四哥就连父皇被他气得暴跳如雷也没有骂过一句,四哥到底怎么得罪她了在他看来,四哥倒是对她紧张得要命呢。

病倒的第二日便通知自己入府探望,却是授以一严峻使命,那便是去他经常发呆的漱玉潭边等一个人,还交代了若干“不许”听四哥的口气似是也不敢保证那人是否会出现,却是严令他死守。只言不论什么时候见到那个人,即告诉她“后日午时,静香园见”

他对四哥的心思一向能猜中个八九分,而眼下,他对着宇文玄苍唇角若隐若现的微妙笑意大惑不解,只想扯下那蒙了大半张脸的纱布看看他眼中的真正用意然而他只看到那缠在修长指间的浅雾紫发带那种发带,只有秀女的头上才会佩饰。

四哥何时对个女人这么用心起来那个秀女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物听说不过是烈王府里一个毫无地位的庶女

因了对四哥自小而来的崇拜以及对令其变得愈发心思叵测者的好奇,他听话的守了九日,终于见到那个人。

他盯着那纤细的身影研究了半天四哥之所以如此反常难道是因为她和他一样都喜欢对着漱玉潭发呆

不过现在看来似是还有一点,那就是两人都是喜怒无常,且脾气大得很

他刚要追上去,却见她又回来了。怒气将小脸撑得白里透红,眼睛愈发水泽晶亮。

他方发现,她这双眼睛真美,柔波闪闪,潋滟生辉。

“这是”

他一把接住她丢过来的伞,顺瞄了眼伞缘处的红色方戳枫雨亭。

“还给他”她声音清越,因了激动而略微颤抖。

四哥让自己守了这么久该不是就为了这把伞吧若是自己将伞带了回去交差,他会不会比眼前这只气势汹汹的小猫更为激动不,四哥应该是稳稳的坐在桌旁,眸子阴冷。只是他的眼睛现在仍罩着纱布,难辨喜怒。不过两根手指会轮流敲着桌面,极有节奏。时间可长可短,而当敲击停止,两指收回稳攥成拳后,就要有人倒霉了。

029镜月湖畔

他会怎么惩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秀女呢他是不知这二人之间到底出了什么状况,不过若是他将伞交还了四哥,自己这条小池鱼会不会遭殃呢当然,煜王不会把他这个皇弟怎么样,他只是看着那两根轮番敲击的手指心里没底。

唉,原本气氛好好的,只因了一条鱼莫非这鱼有什么说法怕是只有四哥才弄得明白。不管怎么样,眼下情况好像和自己脱不了干系,不如

他飞快的将伞丢了回去,趁她反应不及之际纵身跳上假山。

“我只是负责来传话的,至于这把伞你还是亲自还他比较好。别忘了,后日午时,玉秀山见”

苏锦翎目瞪口呆的看他消失,又看了看手中的伞。

后日午时,玉秀山也好,到时当面质问他,为自己讨回公道

两天后,正值端午,百莺宫里异常热闹。

一大早,姑姑们就燃上菖蒲,在各房的花瓶里插了石榴、葵花、菖蒲、艾叶、黄槴花辟除不祥,顺拿汉玉璧盘盛了新摘的石榴花送去给小主簪花。

女孩们欢天喜地的簪了,却也因了哪朵鲜艳哪朵水灵谁先取了谁又落了后的起了点小小争执,不过毕竟是节日,只闹了一阵就各自寻乐子去了。

苏锦翎出门时只见满院的衣香鬓影,翻紫摇红,竟是比园里的花还鲜妍明媚,引得蜜蜂蝴蝶纷纷迷了眼,只围着女孩子们打转。一眼望去,简直是一幅瑰丽堂皇的壁画。

因是端午,百莺宫免了往日的宫规。于是即便是出身不高的秀女们亦纷纷脱下平日里规定的装束,换上自家中带来的丽装华服,其上金银丝线密布,珠翠环绕,耀人眼目。又解了单调的丝带,将发髻绾作时兴样式,或垂在耳侧妩媚妖娆,或高盘发顶端庄贵重,并饰以金钗玉簪,珠花宝钿,光芒四射。

这难得的一日,自是要尽情的争奇斗艳。

苏锦翎揉了揉被晃花的眼,看了看自己依然如常的打扮,心底涌起一丝悲凉。

十几岁的女孩子,哪个不爱美只可惜

樊映波立在院中,也同她一样是寻常装扮。见她出了门,收回望向那群锦绣繁华的目光,向她走来。

也不说话,只拾了她的胳膊,从袖里取出一条五色丝系在她腕上。

青白红黑黄五色拧作一股,据说可保平安健康,又能避刀兵之灾。

如果这长命缕真的有这样大的作用,那么前世的她也不必得了那样一种无药可医的病了。

樊映波麻利的将丝线打了结,又从袖中取出一条递给她。

苏锦翎一怔,但见她伸了腕过来方会意。

将长命缕系在她腕上,认真的打了个结。

二人对着各自腕上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五色丝瞧了一会,不约而同的抬起眼,相视一笑。

个人有个人的快乐,纵然不能参与院外的繁华盛事,在这一方清静之地共度佳节也不失是一件乐事。因了互帮互助的系了两条长命缕,却也在无意之间拉近了两颗同病相怜的心。

二人坐在院中的石桌旁,品着姑姑送来的“端午景”,虽是无话,倒也自在。

头顶绿树如盖,筛下点点光斑,映在樊映波脸上,颇有几分超然出尘的味道。

她垂着眼帘,只捡了梅红匣子里的香糖果子含在口中。

良久,叹了口气,似是自言自语道:“宫里的端午景也不过如此。”

苏锦翎只觉那果子口感绵软,气味清香,甜而不腻,大大好过现代许多精工细作的小食品。

“我倒是觉得蛮不错的。”她实话实说。

“你是没有吃过我娘做的点心。”樊映波语气幽幽,低头拨弄腕上的长命缕,,眉心红痣恰被叶片阴影遮住,略显暗淡:“小时候,都是我娘给我系的。”

“你想家了”

此时此刻,她也很想莫鸢儿。往年在清萧园的端午节,只几个粽子就打发了,从没有如此好看好吃的端午景,真想包几个给她拿回去尝尝,她一定很开心。

“我还哪有什么家”

“你说什么”

她正出着神,没有听清这极轻的一句,待问起时,樊映波只垂首一笑。

外面的欢声笑语时时传来,衬得这小院分外冷清。

她想活跃下气氛,却不知该说什么好,又含了两颗果子,忽然想起了什么:“怎么没有粽子”

樊映波一笑她今天很爱笑,一扫往日的冰冷乏味,整个人生动了许多:“粽子要到午时才能送来的”

“午时”她犯起了愁。

今日午时,她是要去找宣昌那个混蛋算账的

“你要出去”

樊映波的目光不是探寻,而是了然,一时竟让她心虚起来她去找宣昌,真的是为了算账吗

樊映波也不再问,只道:“已是快午时了。”

心下慌乱,站起时险些打翻了梅红匣子。

“我一会就回来。”

声音小得倒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什么时候回来倒不要紧,只是当心别弄丢了自己。”

她一怔,努力想发掘其中深意,樊映波已将视线调向那群粉白黛绿的秀女了。只不过当她拿着伞走出院子时,觉得那目光又从背后看过来,如以往一样,是难以捉摸的复杂。

她又来早了。

怎么每次都是这样也或许是那个蓝衣少年回去对他叙述了她的愤怒,结果他不敢来了

也未容她多想,身后便传来一个快乐的声音:“太好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蓝衣少年依旧一步从山上迈下,直接到了她面前,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欣喜若狂。

“他呢”她皱眉,眼睛飞快的扫了一圈四周。

“他”少年拍了拍头,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她立刻火起,这个宣昌竟然又骗她

“他说让我带你去镜月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