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翎姑娘”
宇文玄铮皱起眉头,警醒的看向他。
“奴才听说锦翎姑娘和这位兄长感情极好,呃,这个殿下也是知道的吧万一他把这事跟锦翎姑娘那么一说当然,是他伤殿下在先,理该受罚,可若是殿下大人不记小人过,那锦翎姑娘会是什么心情”
宇文玄铮眉心渐展。
小宁子赶紧趁热打铁:“锦翎姑娘曾跟奴才说殿下是个好人,就是脾气大了点。您想想,平日里您跟锦翎姑娘闹的小矛盾可不就是因了您这脾气若是这么大的事您都不计较,锦翎姑娘这一高兴,说不准病一下子就好起来了。您看”
话音未落,宇文玄铮已大踏步向门口走去。
“殿下,殿下”小宁子急赶了来,手上拎着件袍子:“殿下,您这个样子出去,有失风范”
见宇文玄铮要恼,急忙道:“若是锦翎姑娘知道了”
锦翎姑娘,锦翎姑娘小宁子真是吃准了他了
宇文玄铮愤愤的一把抓过袍子,凌空一轮披在身上。
袍角恰好打中小宁子的下巴,他急忙捂住嘴夸张的叫起来。
099情非得已
仿佛从来没有离开过。
案头烛光依然摇曳,竟还是离开时那般长短,床铺略显凌乱,依然可见当日的匆忙。
苏锦翎叹了口气,或许这三日真的只是场绮丽的梦吧。
摘下髻上的彩胜,那双燕依旧鲜丽,翅膀飞展似是比翼双飞。
唇角不禁勾上一丝笑,将那彩胜轻轻放在案上。
又取了那锦囊,将里面的宝贝倒出来逐一喜欢一番。
金灿灿的光有些耀目,有些迷离,恍若分离时他的笑意微微,即便她已走了很远,即便那雪色的身影早已融进更为空旷的蒙着夜雾的雪白之中,仍是觉得那目光执着的跟着自己。
门声一响,有人进来了,听脚步应是樊映波。
这又是个麻烦。
自己消失三日,樊映波不会不知,她会怎么想怎么做宫女私自出宫必是死罪,宇文玄苍却让她不用担心然而即便是担心又能解决什么问题吗她忽然觉得很无力
脚步渐近,似是想要推门而入
苏锦翎的心跳亦是渐快
然而她只是在门口站了一会,便又走开,随后又是一声门响,已是进了偏房了。
苏锦翎松了口气,然而见面是不可避免的,到时她要怎么面对虽然她根本没有必要对樊映波解释什么,可是这就是做贼心虚吗
夜梦频频,却根本记不得什么,只是醒来时分外疲惫。
苏锦翎躺在床上发呆,意图从昨夜设定好的无数个理由中拣出个最说得过去的一个。
门忽的开了,一身彩绣棉衣裙的樊映波走了进来。
苏锦翎忽的坐起,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
樊映波却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的惊惶,更好像是忘记了她曾失踪过三日,她不禁要怀疑那三日里是不是曾有另一个苏锦翎替自己卧病在床蒙混过关。
“真没想到宫里过年竟是这般热闹”
樊映波竟有几分开心的样子,原本蜡黄的脸敷了淡淡的脂粉,于晨光熹微中分外动人。
“娘娘高兴起来,给了不少赏赐你看这个,漂亮吗”
那是支银嵌翠蝴蝶簪,做工精巧别致,不仅簪首是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簪挺上亦停着两只小小的蝴蝶,须翅轻颤。
“我一看,却觉得这簪子分外适合你,可这几日忙得我都没时间回来唉,看你这一病错过了多少好事却是便宜了我,那么这根簪子就当是赔罪了”
樊映波语气很轻松,轻松得让人觉得不正常。
但凡反常,总是让人觉得不安。
于是苏锦翎眼睛虽盯着簪子,余光却紧密留意着她脸上的动静,一丝一毫都不敢错过。
樊映波要么是真的不知道她失踪三日,要么就是个极好的演员,她的快乐好像完全发自内心难道主子的宠幸能使一个人有这么大的改变吗
苏锦翎不知是不是自己过于敏感,她总觉得其中有许多漏洞,然而却是连自己亦不愿深想。
“唉,谁没有点迫不得已的事呢”
樊映波的这句令她眼角一跳,抬眸却依旧只见她的喜气洋洋。
“虽然我现在天天陪在娘娘身边,娘娘口里心里放不下的只是你。我看你今日也算大好了,不如收拾收拾给娘娘请安去吧”
说着,便拉她起来。
“我刚学了个新发式,正好”
樊映波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定在她的颈子上,又滞缓的移到她脸上。
面上喜色尽褪,就连茉莉胭脂都掩不住其下的苍白。
她怔怔的看了苏锦翎半天,眼底蓦地涌起悲戚
是悲戚吗苏锦翎不敢肯定,因为只是眨眼的工夫,她已又是笑意盈盈,虽然似是有那么一点牵强,目光有些凌乱,声音亦似有些颤动:“我忽然想起娘娘昨晚嘱咐我今天早点去瑶光殿的,你先歇着,等我回来再我可能要很晚才回来”
苏锦翎看着她匆匆离去,手不禁摸了摸颈子,心下疑虑。
移到桌前,对着菱花一瞧
颈下近锁骨处赫然几点嫣红,深深浅浅的交杂着,好像飘落的花瓣。
她吓了一跳莫不是得了什么病吧然而
她忽的想起这几日的缠绵宇文玄苍捡了皮袍为她穿上,刚要扣上领间搭绊,却忽然止了手,凑上前。蓦地笑了,收回目光坐好,一本正经的为她扣好搭绊,又拽住她的领子往拉了拉
原来是他原来他早就看到了,却还
菱花“啪”的扣在桌上这个混蛋
初七,人日。
宫中赏下彩胜,双燕、小幡、人形、花朵皆是彩绢所制,还熏了香。
苏锦翎逐一拈起看了一遍,仍取了那纸做的双燕簪在鬓上。
两日前,她便已销假供职,重回雪阳宫。
贤妃拉着她的手仔细打量,直说这阵子病得瘦了,又叫樊映波取了皇上赐的燕窝赏她。
她偷瞧樊映波的脸色自那日便很少和她照面,而如今她面色如常,贤妃仍是如此慈爱她终是放了心,更是生出许多感激。
在这深宫中,每个人都是面里笑着,心里却是巴不得踩着别人往上爬,无事尚且要生非,何况那些得了什么把持的而樊映波,虽然脾气古怪,平日也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来,却是个值得信任的人呢。或许正如她所讲的“谁没有点迫不得已的事呢”这样的理解的确难得,也没有刻意为难的一再追问,而自己自是会记得她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