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也没看到吗既是求人办事,还不肯老实诚恳,日后别说皇叔,就是父王又怎么会相信你”
宇文婉儿咬着嘴唇,有些幽怨的望着苏锦翎,泪光闪闪。
苏锦翎沉默不下去了,刚要替她解围,却见宇文玄桓对她轻轻摇头,便咽下话头,硬着头皮做恶人。
殿里异常静寂,宇文玄徵自偏殿门口探出个小脑袋观望动静,见宇文婉儿望过来,便及时冲她做鬼脸。
终于,宇文婉儿嘟着小嘴,往苏锦翎身边靠了靠,小心翼翼的拉着她的衣角,仰着脸,万分诚恳道:“婉儿错了,婉儿不该说谎。锦翎姐姐你能原谅我吗”
苏锦翎急忙弯下身子,摸摸她火热的小脸蛋:“郡主没有错,刚刚奴婢的确是没有允下什么”
确切的讲,她是还没有来得及答应宇文玄徵便冲出来捣乱。
然而话至此处,只听得文定王轻叹一声,却似带有一丝欣慰。
抬眸,看到他正目光清亮的望着自己。
文定王为人清淡,与之相处,如沐清风。她曾以为什么事也惹不恼他,可刚刚却见识了他的严厉,那是一种裹挟在恩慈中的严厉,更令人生畏。而眼下却又云淡风轻,仿佛此前的怒火不过是一阵过身清风。
现在这个笑意轻浅的男子才是她所熟悉的文定王。
她松了口气,捏捏宇文婉儿的丫髻,笑眯眯的问道:“那么郡主还想不想要那把伞呢”
宇文婉儿眼睛顿亮:“你会送给我吗”
“当然”
“谢谢姐姐,谢谢姐姐”小姑娘扯着她的手直蹦,口里嚷嚷着:“姐姐真好,姐姐是天下最好的人”
然后不屑的冲偏殿方向撇了撇嘴,挪了挪身子,将宇文玄徵的不满挡在背后。
“你这样是不是太宠着她了”
宇文玄桓声音依旧轻和,然而那语气全然不是对下人的责备,倒多了几分宠溺。
可是苏锦翎完全没有觉察,她的心底正纠结些许歉意:“只不过郡主要等些时日了”
抬眸对上宇文玄桓的温和:“伞骨做起来倒是快的,那些纸鹤和幸运星折起来很费时间”
宇文玄桓目光柔亮,已是将她的憔悴打量个仔细,微微一笑:“若是锦翎姑娘不嫌弃本王手拙,本王倒可以助姑娘一臂之力”
堂堂的文定王竟要帮她做手工吗她怎么承受得起
方要拒绝,却见他眉峰微挑,敞袖轻抬,拂向她的鬓间
一片绿叶停在他指间,再看向她略显凌乱的发丝,思及此前她似是有些惊慌的奔进殿中,眉心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笑意却愈深:“倒是本王错了,原是姑娘在助我才是”
清亮的目光骤然转作深沉,就那么看着她,仿佛在征询她的意见,又仿佛别有深意。
那片绿叶重新勾起方才的惊险,然而未及回忆,宇文婉儿已是牵住了她的手:“婉儿也来帮姐姐。不,婉儿要亲自动手给自己做把星鹤平安长命百岁伞,才不像某些人只会坐享其成”
果真是个记仇的小家伙。
不去看气歪了鼻子的宇文玄徵,宇文婉儿拉着她的手来到院中石桌边。
文定王已是潇洒的撩了袍子坐下,笑意轻浅的对她。
如此,她还能说什么呢
于是当宇文玄铮奔进璟瑄殿时只见到这样一幕
碧玉如盖的玉兰树下,有三人围桌而坐。云白的淡泊清雅,湖绿的柔婉妩媚,粉红的活泼可爱,皆携着笑意,仿佛是一幅极优美极和谐的画。其间飞出小女孩银铃般的娇声,不时有个紫衣的小男孩冲进画面,抓起桌上的纸鹤转身就跑,那小女孩便叫笑着追打
这般平静,这般安宁
许久以来,在他心中,金戈铁马,浴血疆场才是此生所求,然而此刻,他忽然开始向往这样一种平凡与安定。粗衣淡饭,寒窑敝舍,皆不足惧,只要有心爱的人在身边,只要有家对了,这分明是一种家的感觉。
宫中十六载,因为贤妃的疼爱,他与宇文玄朗一直没有外出开衙建府,按理,他是幸福的,他亦是如此觉得,可是今日,他忽然发现他的幸福里缺少了很重要的几味,譬如此刻的温馨,此刻的祥和
140我监视你
于是他定定的看着那画面,过了好久方发觉他并非画中的主角,而是游离其外的旁观者。
心底蓦地涩苦,不甘,不禁要打破这令人艳羡的一幕。
“咳咳,苏锦翎”
他干咳数声,方见苏锦翎回过头来。
夕阳在她脸上涂上淡淡绯红,让一向不沾脂粉的她更显娇媚。且唇角翘得是那般好看,盛满探寻的眸子水润晶莹,动人心魄。
宇文婉儿却不满他的打扰,两只小手捧住苏锦翎的脸,偏要她转过去。
苏锦翎笑着捏了捏小女孩的小鼻子,那般温柔,那般体贴。
如果她是他的
心下愈加苦涩,却见宇文玄桓对女儿说:“婉儿不许胡闹,皇叔找姐姐有事的”
这种语气,这种大度,倒像她是他的他的心里怎就那般笃定
苦涩骤然转为愤怒,大吼一声:“苏锦翎”
苏锦翎吓了一跳,立即看向他,却见他大踏步走来,横眉怒目道:“你要的东西我都找来了,你说该怎么办吧”
这个皇叔生得好凶恶。
宇文婉儿吓得躲到父王身后,探出半个小脑袋看他。
苏锦翎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屈膝向文定王暂时告辞,未及站稳便被宇文玄铮拉着进了偏殿。
二人刚一离开,就见一边观战的宇文玄徵负起小手,长叹一口气,又大人模样的摇了摇头:“我这些皇兄啊”
随后转了身,迈着方步走了。
宇文玄桓便唇角勾笑,重新拈了张彩纸,慢慢的折起了纸鹤。
隔着红棱长窗,宇文玄铮看着宇文婉儿搂了文定王的颈子,也不知说了什么,眼睛不停的往这边溜着。文定王却不动声色,笑意依旧。
心底愈怒,又有些不安,却不好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