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不安愈发强烈当那堵隐蔽的墙慢慢合拢之际,当那个纤弱的小人儿缓缓消失在黑暗之际,他忽然有种要抓她回来的冲动,而若是他能预知三日后发生的事,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她离开。
在日后的岁月中,他发现他与她就是在这样一个个无法预料的却又自然而然的细微中一次又一次的错过了本应属于他们的地久天长
虽然她现今已不在三宫行走,太医院的小太监待她依旧热情,而且此番将那味红花称给她的就是上次同她一起抓猪的小太监。
他终于识得苏锦翎,为表殷勤,还多称了半两,又将苏锦翎送出老远,结果本来打算的秘密行事已被许多人瞧见了。
她有些担心,然而又安慰自己,这不正说明此举乃光明正大吗若是偷偷摸摸,怕倒要引人怀疑。
将药交给苏玲珑后,她终于松了口气,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日后的离开,然而就在此刻,惜晴慌慌张张的赶来,声音碎落得如同滑下的泪珠。
“锦翎,娘娘她”
s:谢谢亲们一直以来的支持,在许多时候帮助我走出困境,不停的鼓励我,心中的感动无以复加。今天,是2011年的最后一天,祝大家开开心心,在新的一年里,平安快乐,心想事成onno
269进退两难1
帘幔徐卷间带来窗外栀子花的清香,寝殿内更显安静,仿若主人正睡得香甜,然而若是见了那铺洒在青纱帐上的鲜红,便可想象此前经过了怎样的惊心动魄。
宇文玄逸跪在床边,长袍在地上铺开一片寒冰。
随意束在一起的长发微乱,几缕发丝散在低垂的脸旁,难以看清神色。
“王爷”惜晴声音哽咽:“锦翎姑娘来了”
肃穆的身形一动不动,仿佛没有听到一般,然而片刻后,一个嘶哑的声音幽幽传出:“母妃想见你”
也不看她一眼,便起身离开,只余漂浮的发丝划过她的脸颊。
瑜妃的面容便随着他的离去缓缓露了出来,透明而虚弱,却还带着笑意。
“娘娘”
这一幕乍然就与数日前的一幕连在一起,苏锦翎顿时泪如雨下。
“哭什么快过来,我有话要说,再迟了就来不及了”
“娘娘,不会的”
瑜妃笑了:“总会有这一天,我终于盼到了,只是”
她缓缓伸出手,可是因为无力而滑落,却被苏锦翎握在手中:“娘娘有什么话但凡能用得着奴婢的,娘娘但说无妨”
瑜妃淡淡一笑,她的心愿无非是然而此生怕是看不到了。
她叹了口气:“你若是能认真听我说完下面的话,便是了了我的心事了”
苏锦翎拼命点头,已是说不出话来。
瑜妃看着窗外儿子黯然的背影,幽声道:“我是云裔人”
苏锦翎一惊,抬眸对上她的浅淡笑意:“和你的母亲一样。你有一半云裔人的血统,所以才会在不觉间同我格外亲近。”
她叹了口气:“有些话,我不知你母亲有没有同你说过。据说云裔之所以称为云裔,是因为那里的人都是天上的云变的,死了又会变化成云。却又有个古老的咒术,云裔人若是带着秘密或愁怨死去,灵魂便无所归依,很快就会魂飞魄散。”
她笑了:“我还不想那么快消失,我还没有看到逸儿娶妻生子”
苏锦翎急忙摇头:“娘娘快别说了,娘娘一定会看到王爷成亲,娘娘一定会长命百岁”
“连你都开始骗我了”瑜妃虚弱的攥了攥她的手,有句话横亘在喉间,却只化为一声叹息:“知道我为什么要进宫吗”
苏锦翎尝听人说瑜妃是在二十四年前的一次选秀中被外藩作为贡品献进宫中的。
瑜妃自是知她所想,轻轻的摇了摇头:“我不叫初瑜,我本名楚玉,进宫是为了行刺皇上”
苏锦翎吓了一跳,急忙回头四顾,但见帘幔空垂,幽香寂寂,连惜晴也在将她带到这里后哭着跑了出去。
“还记得去年的元宵节吗我曾经跟你提过一个人”
这个印象有些模糊了,只记得那人似是瑜妃曾经的邻居,当年瑜妃跌坏了心爱的裙子,是他在痛骂她一番后又送了条新的
“他是我青梅竹马的恋人,长我九岁,是我母亲在林边捡来的。当时他又瘦又饿,几乎病死。我们家很穷,可是母亲坚持替人家昼夜浆洗换来些许小钱请郎中医好了他的病。当时就为了他,我们过年连肉都没吃上。我为此还痛恨他,骗他出门将他丢在乱石岗,他却当夜就回来了,衣衫破烂,人又病了一场,母亲气得打了我一顿”
瑜妃轻笑,叹息:“后来,我母亲积劳成疾去世了。我哭得昏天暗地,最终因为吃不饱肚子,累得睡过去。我是被一阵香味唤醒的,一睁眼,就看到两个包子,惊喜的咬了一口还是肉馅的”
瑜妃的眼中放出动人的光彩,丝毫不像一个行将就木之人。她的语气平静,柔和,仿佛在讲一个苦涩却浪漫的梦境。
“然后我就看见他他看我吃得开心,很明显的咽了口口水。我也不傻,我昏睡了一天,家里的孩子都比我小,谁会给我买肉包子呢可是买母亲裹着草席下葬,我们一文钱都没有。我看到他脸上的伤痕,顿明白了一切,将包子丢给他,骂他是贼。他一点都不恼,拣了包子,细心的将上面的脏污一点点的弄掉,又舍不得扔,自己吃了。不知为什么,我看着他的样子就想哭。然后,他把另一个包子递过来,对我说,快吃吧,是干净的。我一下子就哭起来。他说,你先别管东西是怎么来的,我答应干娘照顾你,就一定不会让你饿着”
瑜妃的声音有些哽咽:“后来,我们就有饭吃了,而他经常带着满身伤痕。弟弟妹妹一边吃,一边骂他,只有我每当我让他跟我们一起吃时,他总是满不在乎道,我早吃过了,可是有次我故意剩了半个馒头,然后发现他躲在屋后很珍惜的吃着。见我在窗边偷着看他,一下子把剩下的都塞进嘴里,噎得眼泪都出来了”
瑜妃笑着,眼泪却顺着眼角滑落。
“我们就这样过了一年。这一年里,弟弟妹妹相继感染了伤寒死去了,只剩下我和他,然而我也病得严重。有天,他出去了,回来时带了郎中。郎中开了几副药后,他很大方的付了银子。我当时气急,不知他又去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却是为了我这个将死之人。他却非常高兴的告诉我,他加入了个什么帮派,那个大哥很看重他,听说家里人病了,当即给了他银子,他又捋了袖子给我看他的纹身一朵玫红的罂粟花,可是上面竟盘着一条很像蛇的虫子。”
瑜妃叹了口气:“好像一切就是从那时开始改变的。他果真像是走上正途,只不过身上依然带伤,他说是练功弄伤的。我见家里再没有人因为他偷盗而上门寻仇,也便信了。当时,我也学着我娘给人家浆洗衣裳,可是那家的男人总是对我动手动脚,有天险些我哭着回家,拿了绳子上吊,他回来的时候我几乎要断气了。当天夜里,那个男人便死了,连头都找不到。我清楚的记得那天夜里他回来得很晚,还关起门来洗了半天。在我的逼问下,他承认人是他杀的,却是抱住我,怒吼,你是我的女人,我不允许任何人欺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