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外,总有些人是防不胜防
最近,他经常在想,如果那次他真的没有带她回宫,今日又当如何
自那遭人算计的一夜后,仿佛他无论做什么都较那人晚上一步
那一夜,他本是要去护她,然而途遇重伤的苏江烈。料想便是送其返还大帐之际与她失之交臂,而后身中拈香一缕魂神智迷乱
似乎这相差的一步便是从这时开始的。此后,他一直想扭转局势,只可惜他的对手是那狐狸一般的人,于是一次次的错失良机。
然而又怎能坐以待毙
大婚当日,他设计调包轿中人依天昊的规矩,一旦拜堂,即是夫妻,也算全了络月的心意。而对于苏锦翎,他和络月的事,他自会同她解释,她一定会明白他的迫不得已,却不想宇文玄逸竟是意外出现,准确无误的带走了苏锦翎
这一步步的错过去,他忽然发觉他与她的距离越来越远,远得好像就像曾经无数的梦里,他看着她飘然远去,却是无能为力
而今天的意外,岂非上天可怜他的苦心,赐给他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
他猛地抱紧怀里的人,不顾她的挣扎,那仅需一个字的回答虽重如千钧,虽需割舍他筹谋多年的一切,却就要脱口而出
“四哥”
伴着急切的呼唤,宇文玄朗已然出现在梅林。
见了二人,几分讶异,几分了然。犹豫片刻,仍是小声道:“左夫人身子不舒服,贤妃娘娘正派人四处找你”
苏锦翎挣脱了他,却再次被他反手捉住。
339等你回来
良久
“玄朗,送她回去”
虽知他不会为了她而放弃大业,然而此刻听他这般清楚的说出口也让她悲愤难当。
他再一次欺骗了她,不是吗
“不必”
可他却扭着她不放,还把他交到宇文玄朗手里。
“四哥,那你”
“我稍后过去。”
的确,若是他与苏锦翎脚前脚后的出了梅园,必是要引发一场风波。
苏锦翎依然挣扎,他牵了牵唇角:“如此拒绝,是不想离开这,还是想同我走”
愤然看向他,却似在那冷锐中看到一丝期待
在隐约可见梅园的出口时,苏锦翎忽然发现,宇文玄朗不见了。
也是,若是让人看到她被宇文玄朗送了回来,定是要以为
迈出梅园的瞬间,脚步蓦地一滞。
若是他刚刚真的应了她,她会同他走吗
回眸望去,只见枝影交错,于雪中勾画一片凌乱。
忽觉浑身疲惫。
出了门,只需几步便是醴泉殿,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忽见殿门口立着个人,宽大的衣袍在光下翩然飘摆。
夜风裹着飞雪,他只着一袭锦袍,却好像浑然不觉,只定定的立在那,似在往这边眺望,而且眺望了许久。
他难道已知她去了梅园既是如此为何不去找她
即便她视物不清,也仿佛看到他的目光在触及自己的瞬间松了口气。
不知为什么,在感觉他松了口气的同时,自己的心里也仿佛放下了一块重石。
走向他,看着那双半是清冷半是春意的眸子笑意渐深,唇角融开一片温软,不觉间,自己的唇角竟也微微翘起。
他一动不动,只这般看着她,等着她缓缓向他走来,站在他面前。
紧了紧她的风麾:“冷吗”
她摇摇头。
他笑了,牵起她的手,往殿内走。
她却是不动。
“怎么了”他目光关切,声音衬着殿内水波流出的浮光,轻柔得好似一个幻梦。
垂了眸子:“我想回去。”
他似是一怔,然而笑得更加温柔,使劲的握了下她的小手:“好,我们回去”
“哎”
按规矩,除夕这夜皇子们都是要留在天栾城守岁的,就算突然有事要离开,也应该和皇上告罪,可是她发现他竟是要直接带她走了。
“没事,玄铮会帮咱们开脱的。”
他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忽然问道:“累不累”
折腾了这么半天,真是身心俱疲。
她方点了头,身子忽然一轻,竟是被他横抱在怀。
“你疯了会被人看到的”
她急忙四处张望。
她竟是没有称呼自己为“王爷”,而是“你”,还用了这么直接的语气
唇角勾笑,满足又喜悦:“本王抱着自己的王妃,他们看到又怎样”
说着,当真迈下台阶,大步向宫门而去。
醴泉殿内,贤妃也觉得累了,跟皇上告了罪,由宫女扶着离去。
刚行至殿门口,徐景之的夫人急急的追了上来。
“臣妾给贤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打宴席开始,贤妃就发现徐景之夫妇不停的往高台上瞄,就知道他们定是有话要说,此番她早早离席,也正是为此,而且,她甚至知道这穿着青葱一样水嫩的徐夫人要跟她说些什么。
果真
“娘娘一向仁慈宽宥,对各位皇子都视同己出,各位皇子亦都极是敬爱娘娘,若是娘娘肯说上一句,小女的终身便有望了”
“徐夫人,这清宁王刚娶了王妃,小两口好得蜜里调油似的你也不是没看到”
“可是小女对王爷实在是”
“若是真有心,不妨等等”
“还等”
的确,徐若溪已过了双十年华,再不出嫁,就真的成为帝京人的笑柄了,他们这老脸也过不去啊。
“王爷年龄也不小了,这婚煞已解,更是应及早的开枝散叶,小女”
“徐夫人是想让本宫做这恶人吗”
“臣妾不敢,臣妾实在是不忍看小女”已拿帕拭泪。
“徐夫人,这婚姻事,总是要你情我愿,清宁王的脾气你也不是没听说过”
“可是”
“其实徐夫人是找错了人,本宫虽是看着清宁王长大,然而他毕竟是瑜妃所出,又自幼被如妃抚养,论感情自是隔了好几层,本宫怕是这一提,倒真成了恶人了。本宫觉得你不妨去寻他的身边人,或许”
“您是说清宁王妃”
这不是与虎谋皮吗
贤妃觉得这位打扮得极是娇嫩的徐夫人真是榆木脑袋,怪不得生个女儿只会以姿色卖俏。不过也难怪,徐景之妻妾成群,却只这夫人年过四十方得一女,视若掌珠,宠得什么似的。徐若溪虽美冠帝京,然而骄纵任性,刁蛮乖张也是尽人皆知,所以皇上本就为数不多的选秀从未将她算在其中。只徐氏夫妇浑然不觉,还以为皇上有意要将女儿许配给清宁王,真是自作多情
拿缠枝帕子掩唇之际,已拂去唇边的鄙夷,还笑得格外端蔼,越过徐夫人半弯的腰,往远处遥遥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