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准了树冠,忽的将手中之物掷出去。
那拴着两块石头的红绳连连翻滚,一下子被最高的树枝勾住,两下翻飞,竟是牢牢的缠在了树枝上。
秋娥惊叫:“王妃太棒了,这下子心愿定要达成了呢但不知王妃许了什么愿”
苏锦翎见那红绳挂在高处正微露笑意,听闻此言神色一黯,却又笑了:“说出来就不灵了。”
一直默不作声的樊映波看了看她,随着她转身离去时,又回头望了望那捆在高处的红绳。
出得庙门,立即被乞丐包围。
在这种佛门重地,你就是再不善良,也得表现善良。
在秋娥和樊映波正忙着打发他们之际,苏锦翎忽然自身边来往的人群中嗅到一股浓重的血腥气。
眼前有红光一闪,转瞬又换作乞丐脏兮兮的脸及拼命前伸的手:“施主,发发慈悲,赏点银子吧”
她惊魂未定,后背已是一层冷汗。
刚刚那种血腥气很是熟悉,好像是
她急忙四处张望,却只见人们脸上的虔诚。四围弥漫着香火的气息,足以凝神定气。
方才怕是错觉吧
转了头,只觉有一双眼在人群中浮出盯住她,惊慌巡视之际却又不见了。
“秋娥”
秋娥正拼命想把袖子从那小乞丐黑乎乎的手里扯出来,冷不防被苏锦翎抓住,当即吓了一跳:“王妃,你的手怎么这样凉”
“咱们快回去,回去”
秋娥不知所以,但见她脸色煞白,急忙扶着她挤出人群。
车夫已是睡着了,怎么推都推不醒。
的确诡异。
秋娥环顾四周,却未发觉有何异样,只自言自语道:“若是今天不便装出行,带了侍卫就好了,也不至于这般疑神疑鬼。”
樊映波皱了眉,夺过车夫的鞭子:“你们上车”
“你能行吗”
秋娥抱以怀疑,可是看樊映波冷着脸,终究没有细问,而此地似是非久留之所,便扶着苏锦翎上了车。
主仆二人尚未坐稳,就听外面传来一声响亮的“驾”车厢便猛的向前一冲,二人齐齐撞到了后面的椅子上。
“这个樊映波”秋娥咬牙切齿。
苏锦翎无心抱怨,待坐好后只撩了窗帘关注车速,指尖冰凉。
“王妃,到底怎么了”
未等苏锦翎回答,车厢又是一震。
“前面两辆马车撞到了一起,堵了路。”
外面传来樊映波没有温度的声音。
苏锦翎见有的车已转向旁边的路,便道:“若是这条路可回府,就”
话音未落,人差点从位子上掉下去,再一看,马车已步上那条林荫密布的路。
一路疾行。
这条路偏于狭窄,树木又多,不断有枝条敲打在车厢上,砰砰作响。
很快的,她们已经超过了前面的车。
“想不到,她竟是个驾车的好把式”秋娥头回对樊映波发出褒奖。
然而话音未落,身后忽然传来惨嚎声,她们已奔出太远,根本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秋娥方要撩开帘子瞧个究竟,却听樊映波冷声道:“不想活命就把脑袋伸出去”
随后便是响亮的一声“驾”,马车更加颠簸的向前飞奔。
然而毕竟有什么降临了,伴着树枝抽打车厢的声音,不断有诡异的声响传来,好似疾风抽动。
车厢开始左右摇晃,好像是樊映波在竭力避开什么阻碍,叱马之声愈发急促,尾音颤抖。
而当一柄利剑破窗而入,并随之发出一声断响,于是一只依然攥着长剑的断臂从窗口掉了进来,刮落了香色织锦的窗帘。
主仆二人齐齐惊叫一声,而后轰然一响,车厢被一股力道震开,待苏锦翎回了头,只见一个蒙面的黑衣人正持剑而立,保持着劈开车厢的姿态,与此同时,身后一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掠过,那持剑人依然站立不动,然而下一瞬忽然自中间竖着裂开,分作两半倒在地上。
苏锦翎已经发不出叫声了。
没有了车厢,四围一览无余。
只见不断有黑影掠过,快得转瞬即逝,唯一证明他们不是影子的,是时不时滴在脸上衣上的血滴,是时不时落下的残肢断臂,或者是突然砸落的半个脑袋。
“是影卫。”秋娥喃喃着:“原来王爷一直在派人保护王妃”
可是看着那些空中飞掠的影子,苏锦翎根本分不出哪个才是清宁王府的影卫,而那落在地上的残缺,又有哪些是敌人的身体。
敌人什么敌人为什么要追杀她们
骏马长嘶,人立而起,胸口如喷泉般射出血水,于正午的阳光中弯成一道鲜艳的彩虹。
她们从马车上滚落下来,未及稳住,苏锦翎已经被樊映波拎起:“快跟我走”
“秋娥”
“别管她”
樊映波拉着她就往前跑,她还不放心的回头看,樊映波怒道:“他们要抓的人是你”
苏锦翎一怔,已是被她扯着钻入树林。
然而已有一道影子鬼魅般跟了进来。
他仿佛真的只是影子,因为茂密的林子竟是对他无法形成任何障碍,倒让她们不停的磕磕绊绊。
厉风劈来,势如闪电,直取樊映波。
可是当暗影即将碰到樊映波的肩时,那肩膀竟好似消失一般的移开了。
惊恐万状的苏锦翎没有看到这一幕的神奇,只清楚的听到耳边仿佛传来不可置信的一声“咦”,紧接着樊映波应声倒地。
她跟着一绊,也向前扑去,然而未及着地,便有一只手拎起她,直向密林深处飞去
“什么人被抓走了”
秋娥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宇文玄逸长眉紧缩,眸中凝寒成冰。
“什么人”
“奴婢不知,只知他们武功高强,与府中影卫不相上下。而且奴婢也并没有看清王妃是不是真的被人抓走,只见她和樊映波跑进了树林”
“你要说什么”冷眸蓦地瞥向福禄寿喜。
福禄寿喜上前一步:“小的觉得,或许王妃是自愿离开的”
“你说什么”
福禄寿喜略一犹豫,将苏锦翎临出门前的那句话重复一遍。
然而话音未落,如意攒花云纹的盖碗已经狠狠砸在他脚边。
“王爷,煜王驾到”
伴着传报,一袭雪袍已卷进门里,袍摆兀自微微飘动,其上云纹闪烁银光。
长眉一挑,唇衔冷笑:“煜王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面色如霜,薄唇微动,迸出二字:“要人”
“要人”
红唇徐启,语气轻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