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角却微微翘起。
苏锦翎始终没有抬起眼帘,只盯着桌边的六瓣海棠玛瑙花式碗,好像那花样今日有什么特别之处。
“怎么想起问这个”
她淡淡一笑:“但凡悬而未解的,才总会让人惦着”
那个“惦”字说得极重,她虽未看他,却听得他手边的银箸“叮”的一响。
极轻的一声响,却仿佛一把极薄极利的刀轻而易举的插进她的心里,又很快抽出。没有流血,却有风灌入。
奇怪的是,已是夏日,这风怎么还会冰冰的凉
“好,”半晌,他语气轻轻:“如你所愿”
语毕,再不看她,离席而去。
苏锦翎看着他飘飞的衣摆,眼前忽的一片模糊。
她飞快的垂了眸子,死死的盯住那只碗。
不行,她再不能反悔了。她已是使出最后的杀手锏,若是再不能令他退却,她真的要无计可施了
玄逸,不要怪我,我没有多少时间了。
她咽下泪水,望向窗外
阿武适时的露出半个脑袋,冲她憨憨一笑。又急忙进了门,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一样包裹得极仔细的东西
苏锦翎最近精神极好,宇文玄逸纵使不想留心,也时不时的见到她的身影。
这种状态甚至好于她没有中蛊的时候,不但午睡免了,就连晚上,暖玉生香阁的灯光也要亮至三更甚至天明。
当然,他也只是站在云梦斋的窗里看着。
相比于暖玉生香阁的灯火通明,云梦斋一片漆黑晦暗。
他有点怀疑宇文玄苍是否骗了他,每每如此,宇文玄苍当年那句“你的脑子最近好像被驴踢了”便会浮在耳边。
466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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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现在分明好得很。
不过也难怪,有了期待,怎能不精神爽利而这样彻夜的灯火通明,无疑是在无声的拒绝他,怕他乘“虚”而入罢了。
他自嘲的笑了笑,忽然不明白自己这些年都做了什么。
前尘往事恍若一梦,他隔着摇曳的树枝望向对面,但觉对面的灯光亦是一个梦,只是无论是哪个梦,都距离自己很远。
他躺回到床上,闭了眼,无限疲惫,又难以入睡。
自书里翻出她的小像,于黑暗中端详着,仿佛看到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她盈盈的笑意,她淡淡的哀愁
这个小像是新婚之夜画的。那夜,她满身防备,他本想逗逗她,结果被她摔碎了他为她精心准备的礼物。
他是很生气,不过刚走出门便后悔了。
他与她的新婚之夜,他怎么好留她独守空房
却不好意思回去,只在云梦斋张望对面的动静,百无聊赖之际,便画了这张小像,却不想成了孤单时的慰藉。
其实哪用得着对着小像,只需闭了眼,她的模样就清晰的浮在眼前。只是他不敢伸手,怕捞得的仅是满怀的失望。
或许他不应太贪心,她已是陪了他这么久,然而初时,不正是为了调查宇文玄苍变心的真相才使得二人走到一起吗而那件事,早在回到天昊第二日他便已调查清楚,却一直没有告诉她。除了因为即便她知道亦是无能为力,万一冲动行事还会引来危险,另外便是他的自私了,他怕她一旦知晓,明白了宇文玄苍的委屈与苦衷,会离开他,即便不离开,心亦会跟了那人而去,他又当如何
他与她的生命本该没有交集,是他强留她在身边,她却是跟着他担惊受怕,受尽苦难,以致沦落到今日的地步,而今她终于有了想去的地方,那人亦会好好对她,而他们本就是一对,至于他是应该放手了。
手紧了又紧,终没有丢开那张小像。
他重又将它夹到书中,放在枕下,叹了口气。
迷蒙中,听到她在哭。
最近不知怎么了,只要一入梦,便会觉得她在哭。
他曾数次惊醒,数次面对黑暗和孤寂,终于累了。
不过是梦而已。
所以不再醒来,因为只有这样,才可以骗自己说她就在身边。
或许是因为福禄寿喜的一番话影响了自己吧,谁知道那夜她在哭什么或许是因了那人
他索性沉下心,一任那哭声在耳边起伏。
不仅是哭,还在说话,只是声音太小,又被哭声压着,听不清在说什么。
他有些心烦意乱,只觉着哭声连绵不断的仿佛汇成了海洋,他飘在其上,不知方向。意识开始昏沉,于是海浪一层层的涌过来,将他缓缓淹没
玄逸,那两只天鹅,有一只要飞走了
他猛的惊醒。
他敢肯定在此之后他又听到了一段话,一段令他揪心的话,可是这段话就在意识恢复的瞬间不翼而飞,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唯有这句
记不起是什么时候听到这一句话,它怎么就存在了自己的脑子里且反复出现是苏锦翎亲口所言还是自己在担忧恐惧或是不甘之下产生的幻觉
他实在想不清楚,终是翻身起来,再次来到窗边
暖玉生香阁,灯火通明
七月初一到了。
这一日,苏锦翎依然神采奕奕,如往常一般安排完府中事宜后就回到暖玉生香阁,照例将里面的人赶出来,因为“王妃要休息”
这一日,她总觉得宇文玄逸在有意无意的关注她。
她心里有些打鼓,他该不是真的知道她得了什么毛病了吧可是依他的脾气,若当真得知她此刻的病症未及生命,又怎会如此淡定除非
她有些失望,可是又能怎样此番她绝对不能反悔了
只是这一日,宇文玄逸竟没有离府。
这让她既不安又安心,不过依然故作无觉,回了暖玉生香阁,便关窗锁门,静待那可怕的时刻。
她把自己严严实实的裹在浴巾里,连脑袋都包在了里面,只露出一双眼。
据说这次会很痛,还可能会吐很多血,不知道会不会一下子死掉。
她一瞬不瞬的盯着一颤一颤的烛火。
玄逸,若是我死了
心头一痛。
她奇怪的看了眼屋角的铜漏似乎还应该有一刻钟吧
可就在这时,心口又是一痛,仿佛是刀片轻轻划过,这种感觉很熟悉。
急要挣扎坐起,却见眼前一亮,本是摇曳在墙上春花蝶影骤然消失复出现,紧接着,雷声滚滚而来
云梦斋内,宇文玄逸坐立不安。
今日是初一,不论苏锦翎这些日子是多么的精神抖擞,他依然担心不已。
他无数次的望向对面灯火通明的暖玉生香阁,无数次的想要查看她的安危,可是无数次的收回了触在门板上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