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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续子微闭了眼,只觉眼底发烫。
“这是上天对我犯下过失的惩罚,是我应得的。可是我真的不想放你走,不想天栾城太大了,我一个人,很寂寞”
小续子再也听不下去,跌跌撞撞跑了进去,跪倒在地:“皇上,小的有事禀明皇上”
可是宇文玄苍恍若未闻,只抱紧了怀里的人。
小续子也不敢抬头,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太冲动了,万一皇上发现他一直在外偷听虽然皇上是九五之尊,整个天下都是皇上的,可这人毕竟是亲生兄弟的妻子,被人发现总归不大妥当,皇上会不会把他
这么一想,冷汗顿时冒了出来。
492一月之期
就在后背湿嗒嗒的泛凉之际,他听到皇上的声音仿佛从高高的云端飘落:“你怎么在这”
“呃,小的,呃回禀皇上,车已备好了”
话一出口,他就恨不能抽自己两个大嘴巴皇上刚刚说过不想放人走,他这不是在棒打鸳鸯吗
完了,他窥见了皇上的隐私,还触了皇上的逆鳞
冷汗顿时又冒了一层。
可是过了半天,也不闻皇上发话。
他实在忍不住,歪了头,偷瞅了一眼皇上正抚着清宁王妃的鬓发,又俯下身子,唇轻轻的落下
他忙转了目光。
“送她回去”
“啊”他的脑筋一时转不过弯。
然而皇上除了对清宁王妃,对任何人都是言简意赅且绝不重复。他只见皇上横抱起床上的人,如墨长发顿如帘幕披散,遮住了怀中的人。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他也急忙垂下眸子,紧跟其后。
外面的人纷纷跪倒在地,无一人敢抬头仰视。
宇文玄苍亲自将苏锦翎安置在车上,又在车上待了好久。
众人皆如泥塑被浇筑在地上,不语不动更不敢催。
小续子则眼珠子乱转,支楞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
可是这会车里安静得很,只风鼓动织锦的窗帘,撞得那银蒜叮叮作响。
过了好半天,皇上才从车上下来。
众人的头则埋得更低了些。
皇上只摆了摆手,众人就像后脑勺长了眼睛般无声起身。
小续子趁大家走向车子,凑到皇上跟前,小声道:“皇上,您瞧天这么晚了,太庙又离得远,赶路定是不方便,万一”
见皇上眉心略沉,忙再压低了声音:“且王妃尚未病愈,秋夜寒凉,她本就身子骨弱,再吹了风就不好了”
宇文玄苍抬眸望向前方,眸子亦像映入了那车厢的暗沉,漆黑一片。
小续子觉得自己很是善解人意皇上既是舍不得清宁王妃离开,那便留一会是一会。王妃又病着,这病中的人最脆弱,最容易被打动,万一得知一直在身边照顾的人是皇上,定是大为感动。皇上再“勇敢”一点这女人嘛,占了她的身,也便等于占了她的心。且别管什么名分,解了皇上的相思之苦才是最重要的。
这几日他将一切看在眼里,只觉皇上实在太可怜了。那么一个高高在上的人,那么一个冷酷无情的人,却单单为这个女人卸下所有尊严,可又不敢让她知道,就连说了那么多的心里话,也只能趁她睡着的时候。
算起来,皇上和她认识了也有十年了吧,于是就爱了她十年,想了她十年,只是阴差阳错,走到今天的地步,而皇上偏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可知他的心里埋了多少苦然而又有谁能明白呢他唯一希望能够理解自己的人,正在埋怨他
身为皇上,纵然坐拥天下,然而正因如此,他最在意的东西却是距他越来越远。所以,即便满身荣耀,却是无限孤独。
他不止一次的看到殿中的烛光摇曳到天亮皇上的面前堆着早已批好的奏折,人却望着烛影,神色飘渺
那时,他以为皇上是忧心国事,直到现在
今天意外听了皇上那一番话,他忽然觉得自己同皇上亲近了许多,倒不是为了什么前途,他只是认为自己有责任让皇上快乐。因为皇上虽然冷冰冰的,但的确是个极好的皇上,而且皇上笑起来的样子极其俊美,恍若冰山折了日光,让人心里亮堂堂的。如果皇上能一直这样笑着,定不比那个风华清隽的清宁王差上半分。
心里的那个念头又开始蠢蠢欲动,然而未及开口,忽听皇上道:“耳力不错啊”
他连连点头,却猛的回过神来糟了,皇上是不是要处理他了
“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无法控制的点头,心里却念着,怎么做该怎么做
皇上的话实在是太高深了。
可也不好发问。
但见皇上转过了身,摆摆手。
车架便缓缓启动了。
他看着皇上的背影缓缓远去,长出了口气,连忙小跑跟上队伍。
等到他追到车厢旁边,再回头望去时,却见皇上不知何时停住脚步,正往这边望着。
周遭宫灯盏盏,却难以照亮这漆黑的夜,阴沉的夜色如墨汁一般蔓延着,仿佛冲破了宫墙,无边无际。
一袭雪衣立在浓墨之中,袍摆在风中猎猎飘摆,却终渐渐远去成一个小小的点,看起来是那样孤独
小续子转了头,拍了拍车厢,无声的叹了口气。
苏锦翎第二日便醒来了。
眼睛滞涩的环顾四周,蓦然坐起,然而紧随而至的便是一阵眩晕。
婢女急忙扶住她,她却是抓住她的胳膊,一叠连声的问道:“谁来了有谁来了”
婢女奇怪的看她一眼:“没人来啊”
婢女也不敢违逆她的意思,只得为她加了衣裳,扶着她走到门口。
小续子听到里面的动静,连忙赶进来:“王妃,你这是”
苏锦翎刚要开口询问,又猛的抿紧唇。
不行,若是玄逸来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否则还不知又要得个什么罪名。
她的神色很快恢复镇静:“没事,你们出去吧。”
“王妃”
“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