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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指那冲天而起的狼烟,“大冬天的,哪里会有什么洪水,尔等都忘了本将为何要给徐元直发信号了吗。”

颜良也没有点破玄机,只向他们加以暗示。

张郃也是目光转向那冲天黑烟,思维飞转,细细的琢磨着其中蹊跷,猛然间神色一振,却如梦中惊醒一般。

“主公莫非已令元直事先往上游拦河筑坝,而今放出信号,正是令元直掘开水坝,放水以淹袁军不成”

颜良微微点头,默认了张郃所说。

早在决战的前一夜,颜良就密令徐庶率三千兵马,提前赶往淆水上游,以泥袋堵塞水流,使得原本齐腰的水位,降到只及膝盖。

而当袁谭以为水浅,放心的涉水过河时,颜良便发出信号,令上游的徐庶扒开泥坝,放水以淹半渡的袁军。

以泥袋堵截河水,本来非是易事,若放在江南富水的河流,此计未必能成。

但这淆水位于中原,水势本来就不急,而今隆天时节,水势就要更弱,正是趁着此等天时地利,此计方才能有些奇效。

这便是当日徐庶给颜良所献,不费吹灰之力破敌之计。

当张郃等人终明白过来时,无不对颜良投以前所未有的惊叹,皆想着自家主公,竟能将这天时地利运用到这般极致,实已是神乎其神,非常人之所能。

面对着众人的惊叹,颜良只道:“此乃元直所献之妙计,如今元直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就要看诸位的表演了。”

言罢,颜良刀锋似的目光,已是投向了几百步外的袁军。

那支就在不久之前,还耀武扬威,追着他们跑的貌似强大的军队,如今一眨眼间,已变成了落汤之鸡,淹死的淹死,惊恐的惊恐,逃散的逃散,已是混乱之极。

颜良的脸上,冷绝的杀气正灼烈而生,左右将士低落的情绪,陡然间也被点燃,转眼就变得烈火熊熊。

“全军出击,给本将杀光这班落汤鸡”

颜良一声暴喝,长刀向着猛然划下。

数千战意暴涨到极点的颜家军将士,挟着沸腾的热血,还有那嗜杀的狂意,呼喊着向着惶恐的敌人轰然杀出。

原本被追击的弱者,开始了反击,攻守之势就此逆转。

而在乱军中的袁谭,方才从洪流中回过神来,回头猛见颜良的大军汹涌扑来,其势比那洪流还要汹汹,转眼之间,袁谭的心又跌入了更加惊恐的深渊。

“撤退,全军撤退”大叫一声,袁谭拨马先走,向着河对岸便狂逃而去。

第三百二十五章虽然欣赏,照杀不误

未战,已损失了三分之一的士卒,如今阵形已乱,士气丧尽,何以再战。

袁谭反应何其之快,第一时间就意识到败局已定,若是不想丧身于此,或是做颜良的刀下之鬼,立即撒腿逃命,是他唯一的选择。

当下袁谭连丁点的抵挡意思都没有,大叫一声就拨马先逃。

袁谭这么一撤,其余两万惊恐的袁军士卒,皆是轰然而散,一窝蜂的向着河边冲去。

过腰的河水冰冷刺骨,涉水过河的难度,远胜于方才,但在性命面前,什么都已经不重要。

两万袁军,你推我掇,嚎叫着,不顾一切的跳入了河水之中。

只是,就在才有万余不到袁军下水时,颜良的六千步骑也汹汹杀到。

张郃所率的千余骑兵当先杀到,手中那枪钢枪如流虹般四面标射,枪影过处,血雨横飞。

滚滚的铁蹄,更是毫不留情的辗向那些惊恐的蝼蚁,惨叫之声掩去了滚滚水声,沿河一线很快就尸伏遍地,喷涌的鲜血将河岸一线染成了一片血沼,腥红的鲜血淌入水中,竟将河水赤染。

张郃枪芒四射,眼中血丝密布,尽情的发泄着他的怒火。

曾几何时,身为河北将领的他,屡屡为袁谭所属的汝颍派排抗,早就心怀愤恨。

南阳之役,袁谭那纨绔二世祖不但不听他的进言,还在逃跑之时将自己抛弃在孤城之中。

大丈夫有仇当报,这仇恨,张郃无时无刻不牢记心中。

今日,终于有机会让他血洗积聚多年的愤怒,张郃焉能得不杀个昏天黑地,不杀个痛快。

骑兵大杀之际,颜良随后所统的步军也杀到。

六千颜家军健儿,将两万多袁军如驱猪狗一般,赶入了淆水中。

那过腰的河水虽然不算河,但因冰凉刺骨,水势颇急,一时片刻想要逃到对岸也非是易事。

颜军步骑追至岸边后,便以弓弩向着水中的袁军任意杀射,行动不利的袁军士卒,便如那稳动缓慢的活靶子一般,任由颜军射杀。

鲜血把水面染红,数不清的袁军死在冰冷的水中,一具具漂浮的尸体,被水流卷走。

这肆意的射杀,整整持续了约半个时辰,直到最后一名残存的袁军士卒,狼狈惊恐的爬上了对岸。

放眼望去,整个河面已为漂浮的尸体血覆盖,沿河两岸更是爬满了尸体,整条淆水都变成了袁军的葬场。

先一步逃上岸的袁谭,看着这惨烈的景像,一张高贵俊朗的脸,已是痛苦的扭曲到不成人形。

三万大军,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损失了一半,此一役,他的力量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创。

损失了这么多的士卒,别说夺还许都,只怕再逗留一刻,颜良的大军渡河追来,连自保也成问题。

痛苦的袁谭远望着对岸,那面迎风傲然飞舞的“颜”字大旗,狰狞扭曲的脸上,涌动着惊怖与愤恨之色。

“颜良狗贼,这仇我袁谭迟早要与你报还”

尽管袁谭恨得是咬牙切齿,但他却不敢再稍留片刻,只能率领着他残存的万余败军,急急忙忙的继续向北撤去。

对岸的颜良,却只冷笑着目送袁谭败军逃离。

“主公,何不追过河去,一鼓作气将那袁谭斩杀,毕其功于一役。”张郃杀意未尽,激动的叫道。

颜良却反问一句:“今若本将杀了袁谭,最大的受益是谁,你可曾想过”

张郃愣怔了一下,凝眉思索了片刻,旋即面露恍惚之色。

今日就和当初南阳之战一样,颜良并非没有杀袁谭的机会与实力,非不杀,而是不屑也。

倘若袁谭一死,其所控制的中原诸州,必然望风瓦解,这些袁谭的旧部,势必会蜂拥的归顺于刘备。

如此一来,颜良血战半天,最终却让刘备成了最大的赢家,这买卖岂不亏大。

而且刘备是一个远比袁谭厉害的对手,让他在短时间内迅速坐大,并非颜良愿意看到。

对于颜良来说,慢慢的蚕食袁谭的地盘,显然更为划算。

明白了颜良的深谋远虑,张郃不禁更添几分对他的敬佩,今日杀得痛快,却也再不急于杀袁谭,只傲然的冷视着对岸的袁军狼狈逃窜。

“将军,我抓到了一人,你一定会感兴趣的。”

马云禄策马而来,手中根拎小鸡似的拎着一人,勒马于前,哐的将那俘虏扔在了颜良马前。

那儒生装束的俘虏挣扎着从地上爬将起来,虽然是灰头土脸,但颜良还是一眼认出。

眼前这人,竟然正是辛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