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话还真的挺管用,争吵立刻就结束了。
游缑气势汹汹的瞪了华雄茂一眼,华雄茂冷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看游缑。
看两人都不再吭声,陈克这才说道:“革命要有革命的道理,我知道的革命道理里面正好有东西是讲大家刚才争吵的事情的。”
“文青,你赶紧说,到底是我说的对还是正岚说的对”游缑立刻说道。
“没错文青得把这个说清楚。”华雄茂也不依不饶。
“首先,你们说的都是实话,都是亲眼见过的事情。这个我能确定。”
“哼”游缑和华雄茂同时衡了一声。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革命的道理里面,好几个方面都在讲这个事情。不过呢我们现在不是党课,党课会在晚上开始。所以我们继续进行现在的议题。未来一年内的工作计划。”
看游缑和华雄茂都有些不依不饶的样子,陈克对一直至是简单的表态,而不说话的周元晓说道:“周兄,你也开过厂,这个课题我们很需要一个开厂的例子。周兄负责准备这个例子,如何”
周元晓的脸抽搐了一下,办厂失败是他不肯提及的事情,陈克居然提出这个例子,周元晓心里面非常不是滋味。“还是算了吧,文青。我不想提这件事。”
陈克并不赞同周元晓的说法,“周兄,这种事情必须弄明白,事情做成了,那得有点天意。但是事情没做成,肯定是我们没做好。既然花了那么多钱,出了那么多力气,咱们怎么失败的,总得弄得明明白白吧”
“那事我认了,能不提就别提。”周元晓意气消沉的说道。
游缑也不同意,“不,周兄,你应该说说,看看那些人到底是怎么把你的厂给弄垮的。”说完之后,她也不管华雄茂不满的眼神,“你那些乡下亲戚怎么把你的厂给弄垮的,就该说清楚,前车之鉴,后事之师。既然我们要继续办厂,这些事情就不能再错。”
“没错,周兄,你一定要说。”华雄茂用那种和游缑抗上了的语气说道。
“咱们都是同志,不要伤了和气。”齐会深劝道,“文青,你也说说他们,这么说话可不对。”
陈克笑道:“我之所以要拉着大家革命,因为一个真正的党员是能够看清整个世界的。现在呢,游缑和正岚之所以争吵,因为他们就是用他们自己的眼光看世界,而不是去看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我觉得他们现在就是小孩子吵架一样,完全没有弄清楚要点。”
“小孩子吵架也伤和气啊。”齐会深听出了陈克的意思,他笑道。
“小孩子伤什么和气头天说,我不和你一起玩了,过几天还是在一起玩的开心。这东西劝不来的。”
听了这话,游缑怒气冲冲的说道:“我才是小孩子。我是在讲道理。”
“哦,讲道理,那就继续开会。我们今天是要开会,而不是来吵架的。对不对”
对于陈克这样宽容成熟的话,游缑只好不吭声了。
“我上次讲过资本论。里面有讲企业的发展。我还讲过,在瑞典,童工成年之前,30都在工厂死了。英国呢,进了工厂之后,保证三年内把工人劳动致死。这都是实话。资本的运作,从来都是这么血淋淋的。而我们中国的纺织工厂,工人定时上班,逢年过节都要休息,还要经常吃点肉。还要有钱买自己纺出来的布,所以呢,外国人的货就是比我们的便宜。所以,洋货冲进来,我们的国货币不了。我现在要给大家讲这些,我要强调的是,我不是要让这样的事情重演,至少我自己是不会去做这种事情的。怎么才能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
第一卷来了一位年轻人第19章
第19章绿色小说网
看着面前的讲稿,陈克非常不满意。这已经是修改了好几次的文稿,陈克依然想推倒重来。陈克知道为什么自己如此不满,因为在这篇文稿里面,陈克依旧没有说出“实话”来。
去见徐锡麟的时候,陈克写过一篇洋洋洒洒的大作,在那篇文稿里面,陈克并不需要说什么“实话”,他要做的仅仅是写出徐锡麟能够理解的东西就好了。“实事求是”并不是要求你“说实话”。而是要求你能够明白对方的需求,知道对方的渴望。不客气的说,徐锡麟是一个有钱的革命者,他的财产源于旧制度。徐锡麟希望推翻满清,但是不等于徐锡麟就会同意摧毁旧制度。
陈克的目的是为了得到徐锡麟的支持,而不是去指引徐锡麟走上真正的革命道路。那么为了这个目的,陈克就必须按照徐锡麟所期待的理想去说,让徐锡麟认为自己是一个“志同道合”的同志。当然了,“道学先生”可以说陈克是一个“谎话精”,但是这样的评价对陈克本人来说毫无意义,陈克就是秉承了“实事求是”的理论来做事的。从结果来看,陈克达成了目的。
和秋瑾的结交,和蔡元培、陶成章的结交,包括和华雄茂、游缑、周元晓、齐会深的结交。陈克必须跟变色龙一样,对每个人展现出他们所期望看到的东西。这同样是实事求是的态度。
面前的讲稿让陈克觉得十分为难。知识就是力量,但是力量不等于正义。菜刀是烹调精美食物的必需品,菜刀同样也是杀人的利器。从实事求事的角度来说,陈克坚信,学习了自己所传授的知识,必然会有人选择和陈克不同的道路。
身为一个共产主义者和一个中国文化的继承者,陈克知道商鞅变化的故事。商鞅首先用帝王之道去打动秦孝公,结果被秦孝公称为“他怎么是个胡说八道的人。”商鞅用“王道”去打动秦孝公,秦孝公的看法是“这人还行,能一起说话”。商鞅终于用霸道去打动秦孝公,秦孝公兴奋得和商鞅谈了几天几夜。
陈克自认为自己的知识包括了“帝道”“王道”“霸道”,他毫不乐观的认为,这些同志们必然更喜欢“霸道”。陈克与当代知识分子的接触不多,哪怕是这么短短时间的接触,绝大部分人都认为中国只要革命了,中国转眼间就能够成为第一流的强国。他们并不了解世界,所以不知道中国和列强之间的真正差距。如果陈克把这个巨大的差距讲清楚了,他们到底有多少人会投身于一场摧毁一切旧制度的“人民革命”,而不是投身于“资产阶级革命”呢
陈克对此没有把握。
“这是文青今天的讲稿么”齐会深从屋外走进来。他拿起一张看了看,看到的只有标题。又看了其他几张上,也都是些标题。
齐会深眉头微皱,自从见到陈克之后,齐会深一直觉得陈克与众不同。那是一种本质上的不同,就齐会深见过的留学生来说,从来都是怨天怨地怨空气,怨完满清怨英帝。他们要么是抱怨没钱,搞不起工厂,要么是抱怨设备太贵,设备不足,或者是工人懒惰。这还算是能干点事情的。那些不得志的,就大骂老天不长眼,自己这等才俊,竟然四处碰壁,毫无机会。接下来必然是对朝廷和列强的怨言滚滚而出。最后就是咬牙切齿的赌咒发誓,要革命,要推翻满清,赶走洋人。
同样是这批“革命党”,一旦有了机会混进官府,加入洋行,立刻就趾高气扬,威风八面起来。虽然私下喝酒时候,他们还是要骂,不过这时候他们咒骂的则是上司如何混蛋,洋人如何混蛋,以至于他们捞不到好处。这也就是为什么齐会深的父亲对齐会深搞革命是深恶痛绝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