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表明了徐电的立场,这位毕业于东京大学法律系的大学生是支持强力行动的。华雄茂曾经和徐电一起在张有良的围子里头力擒张有良,杀出一条血路。也是生死之交,所以华雄茂倒也没有让徐电傻站着,他开口解围道:“这件事由尚远书记负责。尚远书记现在去劝说灾民了,走之前让我们在这里待命。”
“啊”徐电很有些不解,“这件事明显是有坏人挑拨,偷东西,破坏庄稼,这些灾民还觉得自己有理了不成”
“那徐书记,你觉得该怎么办”章瑜问。徐电不是政治局书记,而是政法委的书记,也管纪律。章瑜这个称呼本来就有些挑唆的意味。
徐电很明显没有听出这话里头微妙的感觉,他立刻回答道:“怎么办我觉得现在就是立规矩的时候,这些灾民应该纳入我们革命的旗下。现在是乱世,没有规矩是不行的。部队把灾民一围,然后告诉灾民,灾民里头有坏人。若是一味的迁就,只怕就变成了纵容。而且不说清楚的话,倒显得咱们跟不近人情一样。”
等徐电激昂慷慨的说完,会议室里头又陷入了沉默。这种解决问题的方式同样是一个选择。至少华雄茂本人是支持的,他最早想到的就是这么一个解决办法。而且华雄茂做这样的选择也不仅仅徐电说出来的这些理由。身为保险团里头级别数一数二的指挥官,华雄茂还担心百姓们的情绪。灾民盗窃和破坏庄稼,在百姓中的影响极坏。百姓们本来就对灾民吃自己的粮食很不满意了,不过大家不愿意多惹事而已。现在收获时节到了,百姓却没有因为收获在望而有丝毫的宽容。百姓们的情绪恰恰因为知道已经有了切切实实的希望,反而更不能接受任何破坏自己未来生活的行径。
不管尚远的行动能够如何最快解决灾民的骚动问题,但是如果此事不能给百姓一个交代,别说百姓们不能接受,部队里头的战士同样不能接受。在华雄茂看来,人民党在凤台县的威名可不仅仅是靠仁慈,而是靠了强大到能够轻易消灭张有良,压制地主吐出土地的绝对武力才达成的。一旦被人民质疑了保险团的武力,那接下来就是诸多不可预料的事情。
灾民能通过闹事得到不正当的收益,难道凤台县的百姓就不能闹么保险团敢镇压灾民,但是保险团真的敢镇压自己的乡亲父老不成
想到这些,华雄茂觉得心里头一阵烦躁,他长长的出了口气,然后站起身来。“我去部队那边看看。”
没人敢拦着华雄茂不让他走,众人看着华雄茂大步走出会议室,谁都不吭声。
“华旅长。”徐电突然喊了一声,然后追了出去。很快他就赶上了华雄茂。
华雄茂没有停下步伐,只是问道:“有什么事。”
徐电一面加快步伐以跟上华雄茂,一面急切的说道:“华旅长,我们这就要推行司法系统,这件事本来就是立威的好时机,任何人都不能在凤台县胡作非为。咱们总得想想百姓对这件事的看法吧。”
这话切中了华雄茂的心理,不过他也没有表示赞同。无论这件事最终是什么情况,镇压也好,威慑也好,或者事情结束之后退兵也好。华雄茂都得让部队有个思想准备。光知道灾民在闹事,却没有任何命令,停在县城外头的部队现在也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
徐电错误的以为华雄茂不同意自己的想法,他紧接着说道:“民无信则不立,咱们光说人民党和保险团是人民的队伍,现在人民需要保险团来保护的时候,这事情就这么轻易的放下了怎么向部队解释呢”
听到这话,华雄茂猛的停下步伐。徐电没想到华雄茂会这么干脆的站住,一时收不住脚,向前多迈了一两步才停下来。转过身,徐电干脆挡在华雄茂前头,“就算是现在不能立威,一旦灾民骚动平息下来,怎么都要用些人头立威。乱世用重典,咱们一味的示好,这是肯定不行的。”
华雄茂盯着徐电,徐电也毫不退缩的回望着华雄茂,就见华雄茂皱着眉头开口了,“你觉得文青想不到这些么”
“啊”徐电没有能够立刻理解华雄茂的意思。
“陈书记比你我聪明的多,你能想到,他也绝对能想到。现在只是把事情交给尚远书记来负责,如果事情暂时平息了,我们还是要开会的。”说完,华雄茂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徐电,向着远离县城方向的军营后门走去。
军营里头人来人往,大家都很焦急,走路的速度明显快了很多,华雄茂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急匆匆的人群里头。徐电站在那里想了一阵,这才突然明白过来。华雄茂的话其实已经表达了对自己的支持,但是这支持不是现在兑现,而是会出现在“如果事情暂时平息”之后的党委会议上。
得到了如此明确表态的支持,徐电立刻觉得轻松了不少。他也不去追赶华雄茂,而是转身向着会议室走了回来。
事情的平息速度远超过爆发的时候。放粥的钟声一响,灾民们条件反射的生出去领粥的冲动。而在此时,尚远县令出现了,灾民们看到身穿官服的县令大人出现。县令大人只带了两个警察进入了灾民最聚集的地区,更让大家安心不少。
尚远站在一个凳子上,在他附近的灾民数量数都数不清,怎么都得有上万人的模样。旁边的戴恩泽还算好些,另一个作为护卫的警察从没有被这么多人围住过,他的脸色都有些发白。尚远没有畏惧的感觉,或者说他的畏惧感早就被一种挫折感替代了。陈克撩了挑子之后,尚远又面对这华雄茂的反对。现在这副担子完全由他一个人担起来,尚远只觉得心头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压力。这可是面对上万人,如果他不能解决问题,那就有可能引发一场规模超过十万人的大乱斗。
灾民们平日里吃的很少,人民党为了避免麻烦,有意识的控制灾民的食量。饥饿极大的降低了的灾民体力,而保险团与警察部队可是吃得饱,训练有素。几千人马杀过来,这近十万灾民根本不是对手,绝对会被打得落花流水。
但是尚远一点都不希望采取这样激烈的做法,所以他绝对不能出错。灾民们不吭声,他们其实不知道该说什么,质问县令么可是又要质问什么哀求县令不要赶走他们么但是很明显县令并没有要赶走他们的意思。所以灾民们固然在下头嘀嘀咕咕,却没有敢对尚远直截了当的说些什么。
由于灾民很多,尚远竭尽全力,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喊道:“乡亲们,有坏人混进了咱们这里头,四处传播谣言。现在马上就要领粥了,他们传播谣言的目的就是要让大家饿肚子。不管坏人说了什么,咱们大家先吃饭。吃了饭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