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陈克方才坦然承认的那样,陈克的成功是体制的胜利,作为人民党的领袖,陈克能够动员起空前的资本投入与人员投入。如果陈克把这个体制保留下去的话,这些人其实完全有办法对抗,那就是等着陈克死掉好了。
陈克不是神仙,他不可能长生不老。陈克一死,这一切的权力终归还要落在那些陈克手下的权力者手中。陈克仅仅是一个人,他这样的强势领导者从来不是常态。哪怕是历史上那些能够强大到引领时代的少数领袖,也做不到陈克这样引领一切重要领域的地步。陈克一死,一切都将结束,一切都会“回到正轨”。一切都会重新掌握在强者们手中。
所以这次核武器研发不过是暂时的失败,即便这些人本人没有了所谓的未来,可他们所依存的体制只要没有变化,这些人是可以笑到最后的。
很明显,陈克没有让他们笑到最后的打算。如果是其他领导者,科学界的这些人只怕还不会这么害怕。面对科学界的“自己人”,面对中国科学界最可以说最“功勋卓著”的一个人。如果没有办法诋毁掉陈克的名声,如果不能证明陈克所做的一切都是偶然的成功,那么陈克试图建立的新体制,注定有不可抵抗的号召力。这已经与陈克的生死没有关系。
莫道前路无知己151巨变十
科学界的一部分山头老大对陈克的抵抗比想象的要大的多。看陈克苦口婆心的劝说他们,游缑都看不下去了,“文青,你这么一个搞法什么时候能够起效果呢你对他们也未免太宽容了。”
“你是不是觉得他们做错了”陈克问游缑。
“那得看在什么立场上。”游缑答道。
游缑回答的如此尖锐,陈克笑了,“他们也是试图争夺对资金的控制权。在现代工业国家中的任何利益集团都要争夺对资本资金的控制权。我不在乎这个,这是现实,不这么干的都得完蛋。我在乎的是,他们不能坚持弄封建制度的那套,也不能搞人事与权力的平衡。”
“反封建就这么任重道远么”游缑的情绪并没有因为陈克的轻松感觉而有任何缓解,她的语气依旧挺严厉的。
陈克给游缑倒了杯水,这才说道:“从生物性来说,封建制度其实挺适合生物性。对于理性来说,资本主义制度挺适合理性。而共产主义在某种意义上说是一种终极的人道主义,共产主义追求的是整个人类的解放。所以说社会改造的工作是非常艰辛的,比我们当初革命的时候想象的要更加艰辛。”
游缑微微笑起来,那是非常凶狠的笑容,恶狠狠的微微咬合的牙齿仿佛是食肉动物一样,“看样子我们有时候未免太人道主义了。”
“游缑同志,你当年参加革命的时候,我觉得你的目的是解放自己,得到自己生命价值的体现。大概是这样吧”陈克问。
“没错。”游缑爽快的答道。她从来不认为自己天生就是一个革命者。
“有些同志呢,则是抱着救国救民的理念。总的来讲,或者是为了解放,或者是为了拯救。某种意义上,这既不是生物性的东西,甚至不是理性的东西。”突然间,陈克想起了什么,他慢慢的讲了一段话。
我看见一所大厦。正面一道窄门大开着,门里一片阴暗的浓雾。高高的门槛外面站着一个女郎,一个俄罗斯女郎。
浓雾里吹着带雪的风,从那建筑的深处透出一股寒气,同时还有一个缓慢、重浊的声音问着:“啊,你想跨进这门槛来作什么你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在等着你”
“我知道。”女郎这样回答。
“寒冷、饥饿、憎恨、嘲笑、轻视、侮辱、监狱、疾病,甚至于死亡”
“我知道。”
“跟人们的疏远,完全的孤独”
“我知道,我准备好了。我愿意忍受一切的痛苦,一切的打击。”
“不仅是你的敌人,就是你的亲戚,你的朋友也都要给你这些痛苦、这些打击”
“是就是他们给我这些,我也要忍受。”
“好。你也准备着牺牲吗”
“是。”
“这是无名的牺牲,你会灭亡,甚至没有人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尊崇地纪念你。”
“我不要人感激,我不要人怜惜。我也不要名声。”
“你甘心去犯罪”
姑娘埋下了她的头。
“我也甘心去犯罪。”
里面的声音停了一会儿。过后又说出这样的话:
“你知道将来在困苦中你会否认你现在这个信仰,你会以为你是白白地浪费了你的青春”
“这一层我也知道。我只求你放我进去。”
“进来吧。”
女郎跨进了门槛。一幅厚帘子立刻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