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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126(1 / 2)

她是他的皇后,又不是长安郊外的流民,身受十城供养,更有家族商业进奉,不缺银钱,难道连花在自己身上都不成

刘盈是坏人。

坏人,坏人,坏人。

张嫣倏然从榻上坐直身子,一头的青丝带出一个干净利落的弧度,虽然秋裳轻薄,竟有些飒爽的感觉。鲁元叹了一声,“你看,你又急了吧” 伸手抚了抚她地额发,劲道温柔,暗暗赞叹了一声。

很多时候,阿嫣比她这个做母亲的其实要更出色。

她姿容平庸,而阿嫣却更加清艳夺人;她个性木讷,而阿嫣却敏慧通透。她有时候会很懦弱,而阿嫣在多半时候会比她勇敢

她可以容忍随波逐流,阿嫣却更清刚玉质。

她少年时不大读书,与张敖结缡之后。偶尔有时候,张敖会对她念一些书。她很记得一句话:刚极易折。于是一直很为阿嫣担忧。

这么美好的少女,在做母亲的私心看来,无论是配给谁,都该是值得倾诚相待的。如果,阿嫣是嫁给一个别的男子,应该会很得夫君喜爱吧

偏偏,她嫁地那个人是自己的弟弟,大汉的皇帝。

“阿娘没有说一定是你做错了,而是要你静下心来冷静想一想。做夫妻,没有像你们这样的。不是一定要争出个是非黑白,有时候,忍一步,服个软,才能走的更长远。”

“就像当年,你爹爹被贬黜的时候,”鲁元道,“他不是不委屈,不心恼,可是他没有对我做脸色,说过一句不好的话。所以我心里愧疚,越发的对他好。若是他将先帝的作为迁到我身上来,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们就不可能这么多年恩爱了。阿嫣,你说是不是”

“阿嫣,我知道你很聪明。”鲁元肃然道,“聪明人容易骄傲,听不进别人的教训,但是聪明人通常也看不到自己地错。”

“阿嫣,聪明不会教会你,怎么去做一个妻子。”

张嫣悚然而惊,听得母亲悠悠道,“其实,你和陛下虽然做了一年多地夫妻,论起对他的了解,却未必有阿母多。”

“哦”张嫣瞟着母亲。倒没有不信这句话。

她所知道地,都是少年后的刘盈。

而母亲却伴着他一同走过孩提时光。年幼的时候,才是每个人最真实的时候,所有的个性想法,长大了之后都会自己藏起。却只有在年幼的时候,毫无掩藏的存在。

张嫣虚心求问,“那阿母觉得陛下是怎样地人呢”

“盈弟啊。”鲁元笑道。“他未必是最聪明的。却可以很努力发奋去弥补自己地不足。他习惯性的会为人考虑,他不是不知道世情险恶。但是总是更倾向于相信美好。你若不背叛他,他便不会想着背叛你。这都是他好的地方。”

“但是他毕竟不是你,站在他的角度,无法为你把所有的情况都考虑到,或者见了为难而习惯性的躲避。阿嫣,你若是从他那受了委屈,不要憋在心里头。一直憋一直憋,憋死了他也看不到。你就该直接砸在他脑袋上,把他砸醒。然后他才会去听,去想,去面对,去反思,去修正,如果他能够为你做到。那么他会努力做的。”

但是,鲁元吞下了一句话没有说。

如果他真地觉得不可以,那么对他而言,也就无能为力了。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她的弟弟在底线的坚持上有种别样的固执。鲁元的心里有一些隐隐害怕,害怕阿嫣就是刘盈的底线了。

张嫣将颔搁在膝上。良久,方沮丧道,“也许娘说的对,我根本就不懂得怎么去做他地妻子。”

这些年来,我敛声屏气做这个时代的人,想着不要出格的让人觉着奇诡,渐渐的,连我自己都以为,我只是这个时代一个并不比别人特别多少的少女了。可是在潜意识里,我还是自觉比旁人多出了一份两千年的见识。不自觉地优越感。连自己都不察觉。我拆解了自己的所有,就是忘了告诉自己。你加起来活了两世,并没有完整的谈过一场爱,走进和刘盈的夫妻关系的时候,至少在爱情上,你并不比他高明哪怕一星半些。

我们的这条路,本是别人没有走过的路,更是需要我们两个人一同去探索。我不可以完全按着我心中的标准,去判定一个言辞行为对不对。这样子,就算事情的争辩我全都对了,到最后,却把爱情输掉了。于是也就是全盘皆输了。

“你出来吹吹风,看看园中风景,心思也就敞开些了。若是由着你关在屋子里一步都不出来,怕是本来不委屈的,翻来覆去想着都觉得委屈了。”鲁元拉着张嫣出来,来到花园台榭之中,着人掌酒,端起酒爵饮了一口,笑笑道。

张嫣倚在她身边站着,她们所在之台,筑于宣平侯府内院假山之上。高帝九年地时候,父亲无罪被罢黜赵王之位,贬为宣平侯。大概是心里也知道亏欠,所以为父亲修筑这宣平侯府地时候,用工材料规模远盛于一般诸侯。甚至在侯府之内掘地为湖,填土做山,雕饰之美,比于长乐未央亦未逊色多少。

她嫁进未央的那一年,张敖在山上筑此台,用楠木为柱,攒尖为顶,檐牙高啄,拟于飞鸟,人于其中,可以俯望整个宣平侯府地景致。

而此时,她站在空旷的台榭之上,凉风习习,吹到胸口,极目所望,是绵延的楼台檐瓦。她的西手,是庄严的未央长乐,她从之出之处,刘盈所在的地方。往昔身在其中,只觉得它们宏伟压抑不可轻视,但到了走出来,回过头再看,也不过是哑然失笑。

原来,它,也可以在自己的脚下。

“谢谢阿娘。”

张嫣轻轻的道,“阿娘说的对,我要好些了。”

番外 壬戌

番外 壬戌

很多很多年后

惠帝中元七年惠帝十四年。五月,夏。

孝惠皇后张嫣托腮在椒房殿中沉坐。

她此时有些烦恼。

事情起因是这样的:清晨,刘盈从她的床上爬起身去上早朝。她按照惯例索要早安吻,未果。

中午,刘盈回椒房殿用饭,夫妻之间亲昵难免,这些年来,反正她时不时在他身上揩油,他已经习惯到见怪不怪。这一次,居然又拒绝了她。

这莫非是后世流行传说中的七年之痒

张嫣于是掐指算算,似乎,从前元七年她成功的把此人拐到手算起,到今年,正好是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