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销骨立,总不至于只是为了无所事事的看自己平安生产。
楚傅姆应了一声,“诺。”
又过了两个月,张嫣到了将要临盆的时候,这一夜,刚刚睡下,便觉得身下一热,羊水破了,面色微变,“我好像要生了。”
刘盈吃了一惊,连忙唤道,“来人,迅速宣两位太医和医女赶来。”
宫人们早已经在椒房殿中收拾出一间产房来,刘盈抱着张嫣入内,将她轻轻放在用开水煮过的白叠布上,问道,“阿嫣,你怎么样”
阵痛缓缓袭来,汗滴坠下了张嫣的额头,她勉强微笑着点了点头,“我没什么大事,你放心好了。”
“你别害怕,”刘盈道,“我就在外头守着你。”
有了上次生育好好的经验,这一次,张嫣没有太过惊慌。这个孩子折磨了张嫣一夜,终于在黎明的时候生了下来。
张嫣只听见“哇”的一声婴啼,洪亮有力,“生了,生了。”楚傅姆欢喜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她精疲力竭,支撑着问了一句,“是男孩女孩”
楚傅姆看了一眼婴儿,顿时笑容满面,“恭喜皇后娘娘,是个小皇子。”
三零一:名字
张嫣心头一松,只觉得骨子里的疲惫泛上来,很快就陷入昏睡。
待她从昏睡中醒过来,日已中天,已经不知不觉的过了两三个时辰。她迷迷糊糊记得自己已经生产了,开口问道,“孩子呢”
“在外头睡着呢”
刘盈温柔含笑的声音在她耳边回答,玄地盘龙信期绣广袖的手臂伸过来扶住她的身子,“你慢些儿。”
“刚刚母后和我在外头守着,都看过他了,母后身子劳累,已经回了长乐宫。”顿了顿道,“是个很健康的男孩儿”
张嫣心松了下来,道,“我想看看他。”
刘盈回头对着产房外头吩咐道,“把二皇子抱过来。”
帘下传来楚傅姆低低的应诺声,不一会儿,年轻的乳娘抱着沉睡的二皇子进来,屈膝拜道,“奴婢见过陛下,见过皇后娘娘。”声音中有些拘谨。
张嫣却根本顾不得看旁的,所有的目光,都被襁褓中那个小小的孩子吸引住了。
这孩子躺在柔软的白叠里衬襁褓中,睡的十分瓷实,被乳娘抱着走了这么一段路,也没有惊醒过来。却的确如刘盈所说,是个十分健康的孩子,一张粉红的小嘴在睡梦中微微呼闭,歇了不过两三个时辰,就已经褪去了初出生时的通红模样,露出雪白肌肤来,脸上的绒毛细小的几乎看不见,初生的眉毛略淡,闭着眼睛,却依旧看的出是个十分漂亮的孩子。
张嫣瞧着孩子爱怜至极,道,“持已,这孩子小名就叫桐子吧”
“桐子”刘盈问道。
“嗯。”张嫣点点头,笑盈盈道,
“我想了好久的。老人说,孩子的小名不能够取太贵重的字眼,怕被鬼神看上带走。但我千辛万苦生出来的儿子,才不肯取什么贱名,怀了他以后想了三四个月,才选了这个,持已,你觉得好不好”
刘盈念了一遍,赞道,“听着倒也不错,好听又不会太扎眼。”
他伸手摇了摇刘颐的右手,笑道,“桐子,从今天起,你就有小名了。”
“你别把他吵醒了。”张嫣嗔道,抬头嗔了刘盈一眼。刘盈穿着一件玄色同线绣盘龙纹深衣,坐在自己的床沿,看着襁褓中的孩子,目光中有一种难以掩饰的欣喜和满足之意。
张嫣忽然间就觉得心有点酸。
到今年,刘盈已经过了三十了。大汉这个年纪的权贵男子,哪一个不是膝下子女成群若是再长几岁,怕是连孙子都有了。他却为了自己空等了那么久,直到此刻,才真正拥有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继承人。
“舅舅,”张嫣唤道,“谢谢你”
谢谢你,这些年来,娇宠我的脾气,容忍我的任性,一直以来都站在我身后支持我,从未多加一言指责。
张嫣深深的凝视着这个男人,鼻间涩意弥漫,谢谢你,一直一直,这么爱我
刘盈怔了怔,瞧着妻子笑道,“咱们之间何必说这种客气话若真要说,也是我该谢谢你。”
“谢谢你不辞辛苦为我生下桐子。”
“好,”张嫣抱着孩子,唇角微微翘起来,目光温柔的像要滴下水来,将脸颊枕在丈夫胸前,“舅舅,这话我只说一次,以后再也不说了。”
情意在夫妻二人之间静静流淌,小桐子依旧在母亲怀弯中沉沉睡着,这一刻,这间小小的侧殿中,气息十分温馨。
过了好一会儿,刘盈道,“阿嫣,上次你跟我说的事情,我已经考虑好了。”
“什么事”张嫣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刘盈说的是上次自己提起的掖庭妃嫔的事情。
提及到后宫事体,刘盈褪去了一些和张嫣耳鬓厮磨时的柔情,神情变的凝重起来。
“我本来并没有想过她们的事情,不过,上次你跟我提起,我觉得也有些道理。只是我们一直没有子嗣,我便也下不了决心。”
他的目光落在张嫣怀中的桐子身上,慈爱而满足,“如今我们已经有了桐子,我余愿已足,也想要给他积一点福祉。”
张嫣不自禁微微屏住呼吸,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刘盈被她的模样逗的失笑,“你呀。”
低声道,“我打算大赦天下。且你我夫妻情深,这些宫人留在掖庭中,不过徒积怨气,若真能放出去,也算是一件好事。那些宫人,”顿了一顿,声音渐至于密不可闻,
“你私下里问问她们,若她们愿意,便报个暴亡,悄悄的给些钱财遣出去。但若有人不愿意,也不要勉强她们。再怎么说,未央宫里,养几个闲人还是养的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