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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267(1 / 2)

,他虽然每天都会回到椒房,却早晨走的极早,晚上回的极晚,算起来,她已经有一阵子没有跟他仔细说过话了。他极难看的面色之下,整个人也消瘦了不少,只一双凤眸十分的精神。

“你也别太劳累了,”她忍不住劝道,“凌室被烧了,虽然不是什么好事,但如今也已经被扑灭了,也没什么伤亡,不用太担心。”

刘盈愣了一会儿,低头瞧着妻子,欲言又止,最终之余下一双诉尽纠结的眸光,道,“阿嫣,你放心,不论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会护你周全的。”

语毕,他转身打算回宣室殿。

张嫣瞧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唤道,“刘盈。”

刘盈的身影顿了顿,停下步伐,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回头。

清凉夜风吹在空阔的未央宫中,月光静静的照着地面上的两个影子,拉的那么长,孤孤单单。张嫣走上前几步,低声问道,“你说,如果当初我没有嫁进未央宫,或者你没有追去云中,你的一生,会更幸福安心一些”

刘盈的身子抖的一僵,回过头斥她道,“胡说八道,”

“你都在胡思乱想什么啊”急急说了这一句,他放缓了声音,沉沉的,像漫天的夜色,

“阿嫣,我这一生,所有的事情都是我自己选的,没什么好后悔的。想要什么,要付出什么,心中一清二楚。你不要多想,乖乖的在椒房殿中,好好看着桐子和好好,外头的事情,我都会处理好。我先回去了,你也早些回椒房,好好歇息多吃一些东西,不要太瘦了。”

张嫣低着头静静听着,这时节,连听他骂自己胡思乱想,她都是开心的。

待到他离开很远后,她方抬起头来,面上早已经是冰凉泪水,透过朦胧泪眼瞧着他的背影,生平里从来很坚定的心思,忽然第一次开始后悔起来。

这一段感情,开始的是她,主动的是她,若不是她的缘故,他一辈子都只会当她是个单纯的外甥女,不会动出男女感情来。也不会有这么多年的负担,以及抉择痛苦。

这样的后悔,并非是因为她不再爱他了,而是因为她太过深爱。

因为深爱这个男人,所以根本不愿意他因为自己,而遭受任何一点点负担痛苦与挫折冤枉。

这是在她自匈奴逃回来后,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的遇到棘手的问题了,思来想去,都没有处理之道。

凌室灾第二日,大朝上出现了大量御史弹劾张皇后的奏章,言道未央宫凌室之灾为后宫失德之兆。如今天子后宫之中地位最尊,且独占君恩的便是张皇后,这失德的自然也是张皇后。又有人将之前的天狗食日翻出来,言道此兆所应非丞相失职,亦应在后宫。张皇后为帝姐鲁元公主之女,天子亲甥,不配为皇后,皇帝应当废后以消除天神之怒

皇帝应变急速,很快就有朝臣站出来为张皇后辩护,说是张皇后自为后以来,贤良淑德,为国立下不小功劳,并无失德之事。更何况,张皇后已经做了十多年皇后,如今更是连子女都生了两个,若是说天神不满应在张皇后天上,为何这十多年都不曾天狗食日,直到今年才天狗食日

朝堂之上尚在为此事而唇枪舌剑,却已经有人把此谣言放到民间。长安百姓尚未从天狗食日的恐惧之中完全走出来,听闻此谣言,半信半疑之中,一股废后以消天神之怒的民意却已经悄然聚拢起来。

正在这个时候,却爆出一个惊天的消息来。

言道张皇后虽然为大汉皇后,却与匈奴大阏氏蒂蜜罗娜关系和睦,二人之间曾互通消息,十分密切。

三零七:黑手

苏摩捧着药碗立在长信殿次间帘下,听见太后的咳嗽声,并不激烈,却仿佛将肺腑捂着咳出似的,眼圈不由一红,走到吕后身边,道,“太后娘娘,你这又是何苦呢”

吕后笑道,“阿摩啊,”接过药碗一口饮尽,吩咐道,“伺候我梳头吧。”

“喏。”

六神铜镜映出吕后容颜,面色憔悴,发丝雪白,吕后悠然想念起自己年轻时在楚营的时光,那时候,自己境地虽然不好,容貌也称不上美人,却对着明日充满生的希望,年月也还不算老,身边还有相濡以沫的审食其相伴。

“奴婢刚刚去西阙外见了辟阳侯,”苏摩梳拢着吕后的白发,动作极是轻柔,在吕后耳畔道,“他看起来的样子很是颓唐难过。”

吕后目中闪过复杂神色,最后自嘲道,“我已经病弱成这个模样,再见他又有什么意思呢便是见了,也要吓着他吧”

“奴婢瞧着辟阳侯不是这样的人,”苏摩急急道,“他对太后娘娘是有着真心真意的。”

“好了,”吕后道,“苏摩,你不用说了。”

她的声音中少了刚才的伤感彷徨,多了一份不耐烦的声气。苏摩在她身边伺候多年,对这个女主子的毎一个呼吸意味都分外熟悉,自知不能再说下去,只得闭口转移话题,

“太后娘娘,皇后那儿,你不出面管管么”

简单一丝不苟的盘髻梳拢妥当,一根气派贵重的黄金凤簪子最后插在上面,吕后的妆容庄重,起身沉声道,“我已然病成了这幅模样,日后的路,便该由他们自己去走。”

她扬了扬头,凤眸凌厉,“若是阿嫣她连这点场面都对付不过去,她也就没有资格在我病去之后,陪着盈儿走过这一生。那我便是这时候保下她又有何用”重现了些许当初杀伐果断的女主风姿。

长安城风云变幻,位于漩涡中心,张皇后的椒房殿却反而处于一种奇异的宁静之中。“哦,哦,啊,啊,”才三个多月的小桐子不懂得未央宫中的低气压,快乐的度过自己清醒的白昼生涯,穿着一身薄薄的紫白叠衣,在椒房殿中的玄漆云气纹锦榻上努力的运气翻滚着,终于费尽了全身力气翻了过来,不由仰头对着阿娘欢快的笑了起来,露出口中长了丁点豁米状的牙齿。

张嫣将桐子抱在怀里,笑道,“桐子乖,我们的桐子是最厉害的了。”声音柔和。

她抬起头,望着椒房殿外,前朝宫室的绵延殿宇。

今儿又是大朝的日子。

未央前殿里,弹劾自己失德的大臣,想来不少吧

如果自己真的扛不住朝中的汹涌压力被废,等待桐子的会是什么命运呢

想到这里,张嫣冰冷冷的笑起来。

什么叫终日打雁,反被雁啄瞎了眼睛,自己今日,总算是尝到了这个滋味。

对于袁美人,她的感觉一直很奇特,这个女人出身低微,并没有美丽的容貌和出众的才识,也不得刘盈看重,甚至刘盈几乎没有和她见过几次面说过几次话,但她却有一个和刘盈共同血脉的孩子。

女人对于自己生命中扮演这种角色的女子,通常都抱着隐隐的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