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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276(1 / 2)

长子,如今实打实冒顿默认的继任人,既发了话,大家便都不好开口了。欧肎平素大大咧咧,觑了一眼上首的冒顿,笑着道,“其实,要想知道左谷蠡王的心思也不难。听闻阿蒂阏氏是左谷蠡王的胞妹,左谷蠡王最疼爱的便是他的这个妹子。”面上浮现出阴险的笑意,“只要单于拿阿蒂阏氏威逼”

话还没有说完,稽粥便勃然变色,一把抽出腰间弯刀,刀锋在空中划出雪亮的光线,“砰”的一下,劈断欧肎腰间具带,凛冽宣言,“大阏氏是阿爸的正妻,尊贵无比,岂是你们这些人可以随意提起算计的”抬起头来,将弯刀竖在手中,环视帐中,目光雪亮凌逼,

“若胆敢对大阏氏不敬,这便是你的下场”

“好了。”冒顿坐在上首,将帐中众人反应尽收眼底。将手搭在膝盖上,垂眸道,“此事待会再议大伙儿回去之后集齐部中青壮人马,以备不日出征,今日暂都散了吧”

众人摄于冒顿威名,尽皆安静下来,齐声道,“是。”从王帐中退了出来。

“单于打算联合吴国对大汉大举出征”刘撷猛的起身。凤鸟流苏垂下的黄金细链在脸颊旁轻轻晃动。

从大汉和亲而来的宁阏氏刘撷的居帐位于王帐东北部,与大阏氏蒂蜜罗娜所居遥遥相对。案上错金牛油灯燃烧散将帐中照耀的融暖,朱红毛毡地毯滚铺帐中,长长的绒毛柔软绮丽。犹如寒冷冬日里温春的梦。地灶中燃着熊熊火焰,烤制好切片的炙羊锺酪置于帐中条案盘上。这个帐中的主人虽然是典型的汉家女子,所居所用却已经变成地道的匈奴样子。

“是的。”朱朱点了点头,急着道,“刚刚众部大王齐聚王帐,讨论的就是这个事。阏氏,咱们可怎么办呢”

刘撷蹙起眉头,汉朝此时值吕后新丧,又逢南方吴地乱起。正是内忧外患之际,若匈奴大兵压于北境,便是雪上加霜,恐怕会支持不住。

她起身,在帐中走了几步,吩咐道,“你去王庭继续打探消息。”

“诺。”朱朱沉声应道。

“小心些。”刘撷嘱咐,“凡事以自个安全为主,若是实在不可为,便算了汉匈两国之势,如雨落水流,不是我们两个女子能够轻易撼动的。若是实在不能成事,也只能自求多福了”

王帐中,宁阏氏主仆忧心忡忡为故国盘桓。冒顿单于却换了一身身黑色貂皮裘衣,斜坐在寝帐炕上,饮着匈奴女婢奉上来的血红蒲桃美酒。

寝帐温暖如春,姿色绰约的姬妾侍坐在单于座前,将烫好的羊乳酒奉上,“单于。尝尝这个。”神情娇媚绰约。

稽粥从帐外进来,来到自己的父亲面前,唤道,“阿爹。”

冒顿挥退了一旁的姬妾,看着自己面前的长子皱了皱眉。

他戎马一生,堪称一代枭雄,临到老时,却在继承人头上犯了不足。长子稽粥性子果勇有余,雄才大略却有不足,他日若继承匈奴单于,怕是难以延续自己创下的辉煌,他其余诸子比稽粥更是不如。

“稽粥,”他颔了颔首,问询长子道,“关于这次对汉作战,你有何看法”

稽粥虽然如今已经树立了一些自己的威名,但在父亲冒顿面前,依旧战战兢兢,如今小心翼翼答道,“阿爹威名无双,那汉廷前番高皇帝,打下了大汉江山,还不是在阿爹你手上吃了大亏。如今汉朝皇帝羸弱,一干将领亦已老迈,阿爹此番若是亲自前往,定是手到擒来。”

冒顿淡淡一笑,颇为自诩,冷不丁的问道,“那左谷蠡王渠鸻呢”

稽粥面上的笑容一僵,“孩儿不懂阿爹的意思。”

冒顿扬头,面上的笑容渺远起来,

“稽粥,你是我的儿子。我希望你能够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但你要知道,草原上的每一只雄鹰都有着强健的翅膀,要想让他们都臣服自己,你必须足够强。”

“阿爹,”稽粥挺起胸膛,扬声道,“孩儿近年来亦奉你的命常领兵出征,也打下了好几个部落。虽然比不上您从前威名,但自信也不会堕了你的名头。”

冒顿瞧着稽粥这般天真形状,心中不屑厌烦,冷笑一声尖锐问道,“你如今还惦记着阿蒂么”

仿佛被针刺了一样,稽粥险些从地上跳起来,神情慌乱,“阿爹。”

冒顿不以为意,撇了撇嘴,“这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值得你这般”

他拍了拍稽粥的肩,力气极大,“蒂蜜罗娜美艳无双,男人不免有点想法。这我早就知道的你是我儿子,蒂蜜罗娜不过是区区一个女子,若是阿爹日后不在了,她自然就是你的,这本也不是多大的事。”

稽粥对蒂蜜罗娜痴迷多年,苦于被父亲压制,一直不得解脱。今日被父亲当面挑破,不由又是惊悚,又是兴奋,脑海中熏熏然。听着冒顿的声音沉了下来,在自己耳边回响,

“可是稽粥,阿爹已经老了,日后匈奴是你的天下,你却还太年轻,渠鸻为左谷蠡王,掌着雄渠一部二十万雄兵;蒂蜜罗娜居王庭多年。创文字,兴教化,在匈奴人中威望极高,且为人敏慧。目光大胆前瞻,可以补你勇武有余之不足。兄妹二人都可称是当世人杰,却不是你能同时驾驭的住的。”

稽粥只觉云里雾里,又是开怀,又是迷茫,“阿爹,你的意思是”

冒顿一噎,只觉得自己所有的心血,在这个儿子面前。都是一个笑话,不由大为恼怒,伸脚狠狠踹了出去,“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个蠢货儿子。”索性直白相问,“须卜氏兄妹中,渠鸻作战勇猛,蒂蜜罗娜貌美聪慧。若他们兄妹你只能留下一个,你是要留下哪一个”

稽粥愕然大惊,“左谷蠡王与大阏氏俱都忠心耿耿,此二人对匈奴功勋甚巨,为何定要做此抉择”

“好了,”冒顿扬声斥断,直接问道,“说说吧。你要选哪一个”

稽粥闭了眼睛,只觉满心迷茫,不知所处。瞬时间,少年时草原的情景浮现在脑海之中,青草绵延,风吹草浪。蒂蜜罗娜骑着火红的骏马从远方奔驰而来,娇美的容颜犹如祁连山上的雪清灵,又仿佛初升红日,骄艳无双,笑容明媚似水,洁白的手腕犹如盛开的栀子花,“我要”他迷离开口,犹如山岗一样斩钉截铁毫无犹豫,

“阿蒂”

冒顿唇角掀起一个讽刺的笑意,“如此,我知道了”

火堆蒸腾出一蓬蓬热气,将帐中烤炙的如和煦春日,稽粥迷迷糊糊从帐中出来,只觉得身子冷热交替,兜头的冷风一吹,生生打了个激灵。

丁零王杜康哈侯在王帐转角不远处,见着稽粥从内出来,连忙迎了上去,笑着道,“哎哟,稽粥王子,你可算是出来了。”

稽粥心思尚留在帐中的对话上,心不在焉,“舅舅,你怎么在这儿”

杜康哈笑着道,“我这不是在等你么前不久你表兄陶柘打了一只野熊,咱们舅甥两拿熊肉下酒,好好喝一场可好”

皮帐将王庭的风雪阻隔在外,明亮的火焰舔舐着,其上翻转的肉块滋滋作响,匈奴女婢用锋利的小刀将熊肉切块,置于稽粥和杜康哈的面前。

稽粥十分信任自己的母舅,将刚刚在王帐中发生的事情转告杜康哈,“舅舅,你说阿爹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