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仅不应该让他们过境,反而应该督促李纯和曹锟坚守,反正日本也进来了,干脆联系日本让他们派海军去炮轰东营,再让他们出兵截断济南大桥,打出一个和局来”
听到两人一唱一和劝自己不要放国防军过境,袁世凯脸上也是神色不定,玩了一辈子权术的他怎么会不清楚开放过境的后果,但不开放就能免去被赶下台的可能吗第一军没了,几万精锐大军被人包了饺子,还顺带打残了第六师。第二军也是全无斗志苟延残喘,再打下去也不过是多活几天罢了。
可他又舍不得手中的权利,明白一旦自己开口就意味着主宰晚清几十年的北洋彻底垮塌,他袁宫保一生的荣华富贵都在北洋二字,没了北洋恐怕连做个愚公都难。
犹豫、难安和不甘,如同毒蛇般在心中拼命地搅动,被烟毒摧残的身体开始一阵阵痉挛,他强忍着抬起头看向一直没说话的杨度:“皙子,都说你有七窍之心,依你之见呢”
杨度暗暗苦笑,七窍之心,有什么用在杨秋的一力降十会面前,七窍心也不得不收起来。眼见袁世凯双手死死抓住凳沿,手背上青筋暴突强忍痛苦,心中也有些不舍,但此时此刻不舍又有什么用输了就是输了,争霸天下的游戏就是这样残酷,现在该做的是出路,北洋那么多人的出路所以看一眼垂头的梁士诒,咬着牙说道:“宫保真想听度说吗”
袁克定听到这句话,就猜到杨度又要发表投降论了,一瞪眼拔出手枪:“杨度,你给我闭嘴北洋还没落魄到要投降的地步”
杨度扫一眼他的手枪,又看看强忍痛苦没有阻止的袁世凯,叹气道:“克定兄就算杀了度又能怎么样败了就是败了,联系日本就能赢了东瀛偏安,不过得势几年罢了若非清室自甘堕落,他们不过是跳梁小丑尔就真以为能和杨秋身后的德美相比了度今日之言不是为自己,也不是为宫保,是为了北洋,为了北洋上下几千口子着想这么久了,难道诸位还不知道杨秋的脾气吗此人行事果断,杀伐更是绝不留手,今日能用商量语气发来电报请求过境已实属难得,如果拒绝,眼睁睁看着他那个骑兵队伍被日本军打残,我敢断言整个北洋都要给他们陪葬
度敢在这里和克定兄打个赌,只要今日传出北洋不放过境的消息,明日河南、济宁就铁定是一场大戮之战曹锟和李纯等人也会背心向南举手投降。
徐世昌、冯华甫、段芝泉、陈宦、李纯事已至此,何不为大家想想呢伍廷芳和王正廷此刻就在外面等回信,他们已经保证只要和平移交,除了少数人外绝不在追究北洋之前所作所为,还表示宫保可以继续享受国家元首致休后的待遇,换做克定兄,能做到如此雅量吗前几日我与燕孙兄去会朱尔典,他已经改口不再支持我们,德国、美国全都摇头,日本虽未答复但从亲自出兵霸占黄河口来看,一样是已经不可能支持了,法国偏安东南,俄国正在想办法分裂蒙古,已经没人在支持我们了”
他虽然一口一个克定兄,但这番话说给谁听大家心里都明白,尤其是最后几句更打在了袁世凯心窝上,北洋崛起靠的是列强支持,他能出山同样靠朱尔典,现在这些人全都走了,北洋又没有自己的工业基础,连枪都造不出几杆来,还怎么对抗美德支持的杨秋想到这里,袁世凯的目光向四周缓缓扫过,似乎还在寻求最后的支持。
众人见状纷纷避开目光,连之前劝说不要开放过境的段芝贵都避开了,因为大家都知道杨度说的没错,要是今日传出继续抵抗,那么整个北洋就都要被拉进去垫背所以杨度挑明后他们反而松了口气,事已至此也不得不为自己的后路做打算了。
眼看众人要么垂头不语,要么避开目光,袁世凯也痛苦的闭上眼睛一下子猛咳起来,等好半响止住咳嗽后,方巾上阙红的鲜血赫然入目,杨士琦见状更是噗通跪倒在地,哭泣道:“大人事已如此,不如罢手好好调养身体,士琦愿终身陪伴左右安度余年”
杨士琦是谁袁世凯最心腹之人,他这句话的等于宣告了北洋的落幕。
“不,不能放杨秋过境爹爹,不能啊要打出个和局,我们可以打出个和局来”袁克定见到连杨士琦都劝说下野,气得状若疯狂挥舞手枪,可这时谁还会睬他段祺瑞使个眼色后,门口的卫兵就上前抢过手枪,架着他走了出去。
望着儿子的背影,袁世凯脸色一阵潮红,当他勉强着微微颤颤站起来后,却猛地摇晃几下然后推金山拜玉柱般倒了下去,他这一倒下就再也没能起来,也正式宣告了纵横晚清几十年的北洋轰然倒塌。
未完待续
第二四三章 落幕七
东营依然激战正酣。
鲜血、勇气和责任交织在一起,年轻生命在一波又一波的冲锋和子弹呼啸中散发光芒。然而此时此刻却没有人知道,这一天会成为后来民国历史上最重要的转折点战场外的交锋和诡诈甚至十数年后还在影响远东政治格局。
位于上海的德国公使馆已经全体行动起来,特劳恩第一时间就联系驻青岛总督瓦尔德克,让他非必要情况下不要采取任何军事行动,然后转身登上了前往南京的专车。美国驻华公使嘉乐恒的电报一封接着一封发往南京联络汉格尔和司戴德,而朱尔典的心腹助手约翰摩恩也已经坐火车越过了蚌埠。
最出人意料的是,争夺黄河入海口的国防军骑兵团和日本驻华北屯军打得难分难解时,两国之间却没有任何交流,甚至连横行在扬子江上的日本炮舰也仅仅是提高了戒备等级。
激烈的表面争夺下是国际大势的诡异漩涡,小小的黄河口已经成为了列强角逐远东的一枚棋子。然而对国防军上下来说,无论多么险恶曲折,都挡不住一颗颗要支援战友的炙热心脏。济宁城外,国防军二旅拉出了全部12门75毫米野战炮,更粗大的120毫米迫击炮为了打得更远甚至架到了火车顶上,凡只要是能给予沉重打击的火力装备全被拉了出来,一箱又一箱的炮弹被撬开,炮弹在阳光下散发着森冷的寒光。
“有进攻命令了吗”架设在车厢上的天线随风晃动,电报员瞅着无线电台眼皮都不敢眨,可即使这样余德海还是几乎每分钟就来询问一遍。
面对沉寂的电台,余德海快把嘴唇咬破了,这个以脾气火爆著称的旅长简直成了一个高压锅,当初国防军立足未稳他就敢直接剿灭刘英部,后来在南京更是指着鼻子当全世界媒体的面大骂民党腐败,此刻要他看着骑兵团在厚墙、机枪和重炮绞杀下倒下,简直比挖他的心更难受。
“去你妈的。”余德海狠狠一脚踢飞了空弹药箱,挽起袖子大喝道:“给老子打,有多少炮弹打多少炮弹”
得到命令的炮兵们利用最后时间调整炮口,眼瞅着炮闩被拉开炮弹塞入一触即发,教导员连忙喊停跑过来:“旅长,还没命令,是不是。”
“是个屁再等下去日本援兵就会比我们先到你给我走开,出了事老子一个人顶着。”余德海一把推开自己的教导员,拔出手枪就要强打,但就在这个关键时刻,远处几匹战马突然举着白旗走了过来。
等带队的北洋上校告知来意后,余德海满肚子怒火化为了惊讶。
李纯不打了还开放津浦线任由2旅北上济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