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一些人,从这里走向了自由。
深夜间,在关押高级政治犯的甲区,看守来回走动着,关押高级政治的甲区与普通牢房有着明显的区别,在牢房中除去卫生间和单独的洗澡间外,甚至还有客厅,当然很少有人能在这里拜访他们。
从门口到窗户七步,从窗户到门口七步。
对那位曾流亡海外、大名鼎鼎的他来说,在这间牢房中的这段地板上,他来回不知走了多少次,深夜无法入夜的他,吸着烟,听着门外传来的脚步声,那是“政权”的看守在那里走动着。
走到窗边,透过那小窗看着满天的星斗,他禁不住地叹口气
在这里一切时间都静止了,尽管这里没有普通监狱中的臭气薰天,但是在这里却是极为寂寞的,尽管这里关押着很多犯人,但是任何人都不能交谈,即便是在放风的时候,如果有人交谈的交谈的话,除去看守的暴喝声,接下来的几个月中,他会失去放风的机会,每天只能在这只有七步的房间中漫步。
这是第几次失去放风的时间了
他已经记不清楚了,现在的他完全与外界隔离了,为打发日子,他集中精神练字,还坚持每天原地跑上一两个小,弯腰数百次。现在的他不再为孤独的监狱生活焦灼不安,他确信自己已适应了监狱生活。
“咣”
突然,牢房的门打开了,走进来的赫然是一个年青人,他看起来非常年青,看着走进来青年,他一愣,这是谁似乎有些面熟,似乎
“孙先生”
走进这间简陋的客厅,宋教仁礼貌的说道。
“宋钝初”
终于,他想起了眼前这青年了,几年前刚回国的时候,他曾与此人有过一面之缘。
“在这里还适应吗”
看着这位身陷囚牢的可谓是毁誉参半的“领袖”,宋教仁开口问道。
适应
宋教仁的问题只让他一愣,然后他闭上眼睛。
“我想说适应,但我想,你一定会认为我是在说假话”
他如实的回答道,这座监狱和任何监狱都不一样,他更像是
“自从入狱之后,我觉得在这里一小时是那样漫长,每度过一小时比度过一整天或者一个星期还要困难,然而我已经过来了”
语稍顿,沉吟片刻,他又说道。
““适应”这个词用得不对。我不能去适应一个我憎恶的环境,去适应就是去屈服。我是对付下来了。每一时刻都是过得极慢,但总是要过去的“
他的语中带着肯定与自信,再一次抬眼时,眼中闪动的神采,只让人一愣。
“在这里,只有不屈的意志才在这一磨难中帮助了我。没有它的帮助,我支撑不到今天。”
“那“
沉吟着,宋教仁看着眼前这个明显苍老许多的人。
“你为什么不写悔过书呢当年不少人都写了,现在他们都已经”
提到那些人,宋教仁在心里甚至有些不耻那些人的为人,在关押一两年后,接连不断的有人选择写“悔过书”,以此离开了监狱,但是,眼前的这个人,却一直都未做出这样的选择,相比于那些人,这不能不让人
“那你呢为什么来这里呢”
打断宋教仁的话,他反问一声,同时借此来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安,自“上海事件”之后,几乎每个月,都会有人写“自悔书”以脱离牢狱,而那些看守总会把自悔书送到他的面前,甚至其中不乏他所认为的“意志坚强”的同志,甚至有他的亲信同志,而那些自悔书中一句句、一声声的“自悔之言”,更是字字刺心。
“不知,先生可知,今日”
犹豫着,宋教仁看着眼前这故作坚强之人,看到他的第一眼时,还曾为他的苍老、憔悴、行动紧张而吃惊,但是现在看来,或许他相貌苍老、神情憔悴、行动紧张,但唯独不改的却是他那双眼睛中展现的坚毅。
“国宪将定”
“哦”
眉头微微一跳,他诧异的看着眼前这人,难道他来就是要告诉自己这件事吗
“国宪将定,这”
沉吟片刻,他吐一句令宋教仁不敢相信的话语。
“这是好事”
好事
宋教仁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人,他是在说反话吗在他的认识中,他应该是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宪应该是钦定宪法吧”
他的反问让令宋教仁又是一阵惊讶,而他的惊讶落入他的视线中,只是让他的心中一笑,果然如此,在日本多次流亡的经历,使得他对日本的宪法有所了解,日本的宪法即是钦定宪法,一个旨在维持的天皇权力的宪法,而非为维护民权,现在宋教仁之所以来找自己,恐怕还是因为他心中有这种顾虑,或者说是担忧。
瞬间,他便意识到,或许这是自己处境的转机,如果
“钦定宪法到也不错。”
他看着宋教仁,强抑下心底的激动,缓声说道。
“日本之强,亦是以钦定宪法为基准”
在提及日本时,他不禁想到自己看到报纸上提出的中日之战,对于中国击败日本并迫使日本割地、赔款,甚至以国相让的惨败,着实震惊不已,尽管不愿意承认,但在内心深处还是禁不住佩服那位“独夫”,尽管对他有这样那样的不满,但是他能做到的事情,却又不是其它人能做到的,至少他知道自己做不到,至少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他做不到。
“无论是钦定宪法或是民定宪法,最终结果都是为了国家的强大,宪法,何源,无所,唯需在乎的是是否尊重、遵守宪法,否则,有宪尚不如无宪,不为人遵守之宪法,虽为一张,但其危害却远甚于此,只恐会引举国不守法度之变。”
皱起眉头,宋教仁看着眼前的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他可以如此平淡的看待这件事呢难道他就没有就在心中升起这个念头时,从他的眼中,宋教仁却看到了一丝异样,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神采。
转瞬间,宋教仁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没有看到钦定宪法可能带来的危险吗不他看到了,可他为什么会鼓吹“钦定宪法”呢
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