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时代,可以主导很多国际事物,或许一些国家会怀疑,但是对于日本来说,日本绝不会怀疑,中国在很大程度上可以主导日本的事物。
大正四年1月23日,芳龄十七的惠子,和父亲一起登上进入酒的楼梯,参加今晚陆军省在这儿举行的舞会。明亮的水晶吊灯下,宽阔的楼梯两侧,是三道菊花园成的花篱,菊花大得像是人造的假花。台阶上面的舞厅里,欢快的管弦乐声,仿佛是无法抑制的幸福的低吟,片刻不停地飘荡过来。
今天晚上是陆军省为新任的驻日军司令官私人联络官举行的招待宴会,惠子很小的时候就学了中文,受过舞蹈训练,但正式参加舞会,今晚还是有生以来头一回。所以在马车里,回答父亲不时提出的问话,总是心不在焉,也可以说,兴奋之中带点儿紧张。
父女两人走上楼。在二层舞厅门前,蓄着半自络腮胡子的陆军大臣楠濑幸彦中将,它的胸前佩着几枚勋章,同夫人相并伫立,雍容高雅地迎接着宾客。中将看到惠子时,那张脸上,刹那间掠过一丝毫无邪念的惊叹之色。就连这,也没能逃过惠子的眼睛。惠子那为人随和的父亲,面带笑容的把女儿介绍给中将夫妇。惠子半是娇羞,半是得意。
舞厅里,也到处是盛开的菊花,美不胜收。而且,无处不是等候邀舞的名媛贵妇,她们在爽适的香水味里,宛如无声的波浪在翻涌。惠子很快离开父亲,走到艳丽的妇人堆里。这一小堆人,都是同龄少女。
可是,同她们刚待在一起,便不知从哪儿,静静地走来一个从未见过面的中国海军军官。军官双手低垂,彬彬有礼,作一日本式的鞠躬。惠子感到一抹红云悄悄爬上了粉颊。这鞠躬的意思,不用问,她当然明白。
而这名海军军官脸上浮出一丝笑意,竟用一种标准的日语,清楚地说道:
“能不能赏光跳个舞”
很快,惠子和中国海军官踩着蓝色多瑙河的节拍,跳起了华尔兹。军官的脸色给烈日晒得黧黑,他相貌端正,轮廓分明,惠子把戴着长手套的手、搭在舞伴军服的左肩上,可是她个子太矮了。早已熟悉这种场面的海军军官,巧妙地带着她,在人群中迈着轻松的舞步。还不时在她耳畔,说些赞美之词。
惠子对这些温文尔雅的话语,报以一丝羞涩的微笑,一边不时地把目光投向舞厅的四周。每逢对方把好奇的视线投在自己的脚下时,她那双华丽的玫瑰色舞鞋,就在平滑的地板上愈发轻快地滑着、舞着。
但不久,军官感到,这个猫女孩已不胜疲乏,便怜惜地凝视着她的面庞问:
“还想继续跳吗”
“不,谢谢”
惠子喘息着,坦率的回答。
于是,中国海军军官一边继续迈着华尔兹舞步。等转完最后一圈,漂亮地把她安顿在一把椅子上,自己挺了挺军服下的胸膛,然后一如先前,恭敬如仪,作一日本式的敬礼。
原本以为这名英俊的海军军官会坐下陪她聊会天,但是惠子却失望的看到那名军礼的鞠礼后,朝着另一群被军官和西装革履的政客、商人所包围一名中国陆军军官走了过去。
“为什么中国希望我们将有限的军事力量派往欧洲呢要知道,对于日本而言,不过只有的可怜的六个师团而已我想以中国之大,应该是不在乎这几个师团的”
端着酒杯的山本条太郎笑说道,身为三井物业社长,同样也是本界经团的主事人。
此时的日本被称为“企业国家”,即国家整个是一个企业,日本人戏称自己的国家“日本株式会社”。而这个“企业国家”的权利核心是政官财复合体。国会只是装饰品,对于这一点,程潜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事实上,中国也是如此,中国的工业化是在重工业优先的国策下,整个中国的资源都被集中,服务于体内循环重工业,而相比于中国,日本做的更为极端一些。
相比于中国为消费品工业留出份额不同,日本的消费品工业在中日战争之后的头五年间无法从重工业取得物资,被迫停产。日本人的生活水平被压到最低,只能靠本土残存的农业生存。农地改革,使农民获得土地,使他们能够承受低的粮食收购价格和高的税收。粮食和极少量生活必需品均采取统购统销,按人头配给,自由市场则被取缔,每个日本人每天只有四支火柴的定额,一年才能得到一块肥皂,只有少量来自近卫军基地的物资及一些隐匿物资能够在黑市上缓解这种极度匮乏。这种匮乏不仅仅限于日本平民,而是基本平均的施加到整个社会。
严重的普遍贫困,并不能阻止日本人继续实施经济管制和政企不分的国策,1907年10月,在借鉴中国的以管制计划经济为核心的“特殊经济政策的基础上”,经济界成立了经济团体联合会,这个团体包括了所有的大型工业企业、金融企业和高技术工业。随后,在已经存在的行业协会、地区企业协会基础上,进一步成立了日本经营者团体联盟,绝大多数的中小企业也被联合。日本的企业从此要受到统一的指导。
过去的多年间,得益于这种管制经济,日本的经济得到迅速发展,而两大团体同样影响着日本政fu的政策制定,而这在中国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在程潜看来,政fu是陛下的政fu,绝不会沦落到被国家经济委员会所操控。
而且,现在中国正一步步的放开对经济的管制,在过去的半年中,大量的国有企业的股份被卖给了私人,也许再过几年,中国就会宣布特殊经济政策的结束。不过,知道山本条太郎对日本政fu的影响力的程潜却笑说道。
“现在,各国在欧洲云集了数百个师,整个欧洲战线上,西洋各国集结上千万军队,岂是数师所能满足,在未来,中国将动员数百万陆军前往欧洲,而之前程某于参谋部任职时,参谋部中支持日本陆军组建新建师团前往欧洲作战”
新建师团
这四个字只让所有人的心头怦然一动,尤其是楠濑幸彦中将这位陆军大臣,更是开始在心中思索着他这句话里的意思。
“联络官的意思是,对欧洲派兵并不局限于六个师团”
别说是楠濑幸彦中将就是山本条太郎亦为之心动,尽管经团联对日本政fu的影响力颇大,但是在和中资机构的竞争中却是屡处下风,原因非常简单,中资企业的背后是一个大国,经团联只能选择同其进行合作。
在日本国内高层一直都存在着一种论调,就是日本欲发展,必须摆脱中国的钳制,而欲摆脱中国的钳制,就必须要突破安保条约的限制,无论是陆军或者海军,但是日本却一直没有合适的借口突破安保条约。
在中国提出让日本派兵欧洲时,日本军政界曾认为这是突破安保条约的机会,但是三个师团的限制,却让日本犹豫了起来,这或许是中国人意图借欧洲之手,消耗日本军队的阴谋,而现在程潜话里透出的意思,却让他们又一次犹豫了起来。
“只能说,就战争发展的长远来看,我们认为,日本仅投入三个或六个师团,无疑是不符合东洋利益的,东洋必须要在这场战争中充分发挥自身的作用,由此,方能在战争的利益划分中,尽可能的维护东洋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