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看完两份报告,把后面的这份交还给李业诩,“训练进展的也不差,现在还有一百零八名队员,剩下一个半月左右的选拔训练时间,到时能留下多少”
“兵贵精而不贵多,孙儿只要最好的队员留下就行了,被淘汰的,只能说他们自己能力不够。”
“那老夫也不多问了,”李靖顿了顿,脸上颇为玩味,“听说你前些日子又和长孙涣一伙人打架了”
“祖父,是当日终南山回来,长孙涣一伙人寻衅滋事,孙儿被迫出手的,”李业诩很是惊叹于李靖消息的灵通,什么事儿都知道。
“我知道,只是你现在正在执行特殊任务,千万别张狂,以免生乱,”李靖沉着脸说道,转尔又换了副脸,“身手倒越来越不错了,四人就打翻对方二十多人”
“祖父”
李靖摆摆手,示意李业诩不要插嘴,“这事连皇上也知道了,并责怪了几句长孙无忌,长孙无忌已经向老夫陪礼道歉,好了,不说这个了,”李靖说着,脸上并无喜色。
“是,祖父,以后我一定会注意,尽量不给您添麻烦,”说实在的,李业诩有些担心李靖和长孙无忌过招,怕是要吃不消工于心计的长孙老儿。
“我这次叫你回来,还有一些事要和你细细交谈,以后你是府上的顶梁柱,我也只能和你相商了,”李靖看着李业诩,脸上有些不一样的感慨,“蔡国公杜克明因病去逝,留下右仆射位置空着,皇上有意让老夫去当这个尚书省右仆射。”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李靖的右仆射任命终于提上日程了,李业诩问道:“祖父应允了”
尚书省左、右仆射,是当今朝堂上几个最重要的位置之一。
唐沿隋制,中书省、门下省、尚书省同样是国家最高的政务机构,分别负责决策、审议和执行国家的政务,三省的长官皆号称宰相。而在三省中,尚书省才是行政的实际总汇,领吏、户、礼、兵、刑、工六部,天下大事不决者,皆上尚书省。因为李世民即位前曾任过尚书令,臣下避而不敢居其职,仆射总领省事,左、右仆射便是尚书省的最高长官了,左仆射更为众相之首,遥领百官。
“老夫领兵尚可,但处理朝堂上的事,有些力不众心了,比在前方领兵打仗费神多了,老夫在皇上面前是力辞,”李靖脸上没有丝毫的欣喜。
“祖父,为何呢”李业诩有些疑惑,李靖曾说,出将入相乃他的人生目标,而如今,入相的机会就在眼前,怎么反而胆怯犹豫了呢
“老夫去当这个右仆射,位高权重,必将成众矢之的,”李靖长叹了一口气,竟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李靖在唐初的征伐中,虽然立下非常多的战功,但在武德年间里一直得不到李渊的信任,甚至几次差点被李渊砍了头。到贞观初,李世民继位,并录其前后功,才被拜为刑部尚书,食邑不过四百户,直到这次出征突厥大胜后,才被封爵为国公,但又被人弹骇,这一切,都在李靖心里留下太多的阴影。
“祖父,皇上可能只是因赏识你的才能而”
“老夫知道,现今皇上对我一直信任有加,你看史上每个朝代,功劳越大的臣工,特别是武将,有几个善终秦时蒙恬、汉时韩信,前朝的高穎,没有一个下场是好的,爬的越高,摔得越重,功高震主啊”
“那祖父的意思,是想辞官”李业诩清楚自己祖父所担心的。
“为了你,我还不能远离朝堂,”李靖看着李业诩道,“且皇上也是不会许的,老夫已经有计策”
“祖父,”李业诩感动之余有些疑惑,李靖想到什么计策了却又不敢问。
“老夫是武将,这辈子最感兴趣的事就是行军打仗,生命皆托付于沙场上。现在已经是一大把年纪了,征战的机会越来越少了,对权位已经没有任何奢愿了。只求余下日子能平安度过,得个善终,佑得我们李家子孙代代平安,”李靖一双虎目看着李业诩,眼神变得更凌厉了,“翼儿你切记:伴君如伴虎。无论何时,千万不可得意忘形,伴君之道,没有几人能把握好的。”
“是,祖父,”李业诩恭敬地答道。
“翼儿,你也不小了,该成家了,老夫希望你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李靖换了副表情,笑眯眯道。
“祖父,我”
“好了,老夫知道你的事儿,你放心,先去换洗一下,一会随老夫和你母亲去房府一趟,一切的事儿待以后我再与你细说,”李靖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自己和李靖、母亲王氏去房府拜访李业诩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有些明白过来,还真有这种可能
只是李靖这样做,在玩什么
第二卷 磨剑 第二十七章 拜访房府
务本坊房玄龄府。
房府管家把李靖和李业诩迎进前厅,另有人飞跑进去通报了,王氏则由丫环领着去房夫人处。
刚进前厅,房玄龄已经快步迎了出来。
“今日药师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啊,”房玄龄拱手施礼,又对李业诩道,“业诩贤侄,多日未见,看上去有些黑瘦,也更加健壮了,哈哈”
“玄龄气色很好啊,今日我们祖孙俩到你府上讨杯茶喝来了,哈哈,”两个老家伙一见面就眉来眼去的大笑着。
“见过房伯父。”李业诩恭恭敬敬地施了个礼,“侄儿这段时间勤于练武,晒的多,就黑了。让房伯父见笑了,”面对这位千古名相,李业诩是打心底的尊重。
房玄龄眯着眼看着李业诩,直把李业诩看得有些发窘。
李业诩觉得房玄龄的眼光是满是探询,不知道这老家伙想从自己身上看出些什么。
家人上茶,三人品着茶闲聊了一会,房玄龄起身道,“药师,贤侄,我新近搜寻到一幅好画,两位到书房鉴赏,点评一下,请”
“玄龄请。”李靖微笑着和房玄龄一道并排往书房走去,李业诩跟在后面。
房玄龄的书房与李靖书房相比明显有不同,李靖的书房大多以兵法传记为主,而房玄龄则更多摆置经史类书籍。文武官员的不同,从所看的书籍上都可分辩出一二来。
虽然天气还挺热,但外面树荫遮盖,书房窗门大开着,凉风吹进来,在房里面并不觉得热。
是来赏画吗李业诩有些疑惑。
却见房玄龄真的拿出一副画,打开摊在桌子上,竟然是一副仕女图,看落款又是阎立本的作品。
“贤侄,听闻你书画俱佳,此画如何啊”房玄龄笑呵呵地问道。
“伯父太抬举侄儿了,阎大师的作品,定是精品,”阎立本的作品,,价值连城的宝物,“依侄儿看,此画线条刚劲有力,神采如生,色彩古雅沉着,人物神态刻画细致,当是一件难得的珍品”,嘿嘿,盗用人家的评论了。
“哈哈,贤侄一语说中,药师,你看呢”房玄龄一脸骄傲的神色。
此时的阎立本已经是名满天下了,而此人脾气又怪,从不轻易许人字画,一画难求,房玄龄好不容易得到一件阎大师的作品,如获至宝。
“玄龄,你也知道,我对画作一向没有太多研究的,你就别难为我了,”李靖笑呵呵道。
“哦”,房玄龄有些意犹未尽地收起画,“药师怎地如此谦虚了。”
“玄龄,我们还是说正事吧,”李靖与房玄龄是至交了,没客套话,直接就说正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