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丸,还没一下,却又折回来了,将手上清胎饮放在案上疾走过来。
“怎么这么快。”谢福儿直了身子。
赵宫人弯腰在她耳边说了两句,谢福儿一怔:“已经过来了”
赵宫人点头:“奴婢这就叫两位宝林先告退。”
谢福儿探了探颈,睫一挥:“进来了没”
赵宫人一头雾水:“胥不骄先骗走了那礼官这会儿,该是已经一个人入内了。”
“喔。”谢福儿起身。
赵宫人急了:“要请进来”
谢福儿没说请,也没说不请,径直走出外面。
大小郦氏起身迎:“贵妃说完话了啊。”
谢福儿示意坐下,大郦氏正要继续刚才的议题,只听贵妃说:“别老谈公事了,聊聊天吧。”
大小郦氏见谢福儿脸上黠色,脸色双双一红,这个贵妃,不会又要像上次在车上逼着她们两掏那些私帏事儿出来问吧。
大郦惶惶:“贵妃,巡陵回来后,咱们姐妹连圣上的面再没见过了”
小郦也附和:“可不是,那次水榭圣上也不过是撩撩姐姐咱们可不像那个苏御女,吃里扒外心思诡谲还披着层兔皮”
谢福儿笑着说:“如今我没法伺候圣上,圣上的新人也有孕了,总得有人来,你们两个憨厚老实,与我交心,由你们来伺候,我放心,就算你们不愿意,我也得安排别人。”
对面半掩着的壁上窗户呼啦一动。
大小郦见贵妃拉家常一样和蔼,松了口气,可谁知贵妃是不是故意试探,一想到苏娃这些日子怎么被夫人们刁难,那天在耳殿怎么被群起而攻之,要不是有孕挡了这一劫,早就坠到阿鼻地狱了。
两姊妹坚持将皇帝往外推,老实的大郦眼泪汪汪:“别人怎么样是什么心思咱们不管,咱们只愿意侍候贵妃一个人。”
谢福儿眼见对面那道窗晃得愈发厉害,满意地把大郦拉过来,掏出丝帕给她擦干泪:“话说回来,就算不为了名位和圣宠,皇上英姿勃发,你们居然都忍得住么。”
那边的窗扇好歹平静了些。
这贵妃,又开始不正经,大郦氏退回去坐下,红着脸没说话,小郦氏却耐不住性,脱口而出:“圣上自然是天下第一好,只是”
“别乱说话。”大郦氏扭头啐一口,提醒妹子。
谢福儿不高兴了。
小郦氏半是为投诚,半是真心,婉转地说:“只是,祝驸马或是赵王那样的也不错。”她与姐姐向来喜欢十几二十的青葱粉嫩美少年。
谢福儿笑笑:“原来你嫌圣上老”
小郦氏噗咚跪下,吓得半死:“妾身可没说过”
谢福儿叫她起来:“不是说了么,咱们关上门闲话家常而已,更何况你说的是大实话。”
正说着,对面窗户不动了,门却一开,有人进来了。
皇帝阴着脸埋着头背手单独进来,大小郦氏只快闭过气了,腿都软了。
皇帝叫胥不骄支开礼仪官一会儿,想着那牛皮膏药甩都甩不掉的铁面监官就头疼,前些日子来了几趟,每次都被念叨回去了,大礼祖制在前,天子威严也使不出。
现在时间有限,正赶,他压根没功夫责两个宝林,皱眉挥手:“下去,快快快。”
看到皇帝不舒服,谢福儿就舒服多了。
她估摸清胎饮差不多凉了些,起身进去了,临走抛下:“还不谢恩退下,皇上不怪罪。”
大小郦氏得了这句话,放心下来,匆忙离了。
皇帝见这两个宝林对谢福儿比对自己还要惶恐,脸又黑一层,见她不理睬自己,又快步追上去,一路把人都打发下去。
谢福儿见人都走光,望了一眼案上药汤,盯住他:“您把我的宫人都弄走了,谁来喂我吃药呢”
104、
谢福儿以为皇帝会甩袖走人,还巴不得。
皇帝却走了过去,把一边说话一边把她抱起来。
他拿起鹅型调羹,试了下温度,一勺一勺喂进她嘴里。
她开始有躲闪,慢慢被他摁下来,一口口地喝下去。
最后一口,她嫌苦,不愿意喝了,他将黑色的浆汁含在嘴里,就着津液哺了进去。
她脸色潮红,微微喘息,就像被喂了酒。
皇帝放下碗,摸摸她肚子,瓷实而丰满,上次摸的时候还是个平的,现在有些坡度了,又俯下脑袋,贴住她肚子,饶有兴致。
问了些近来的饮食起居,孕期反应,她都一一答了,可语气没有半点为人母的喜悦,就像应付考试一样。
皇帝这些日子人虽没过来,却问过赵宫人,她私下并不是这样子,还是很兴奋的。
他故意把一颗杏脯塞进她嘴里:“甜一甜,免得生出个愁眉苦脸的皇儿。”
谢福儿舌尖吮到了杏肉的刺激,往外面吐,含糊:“太酸,不吃。”
皇帝用嘴堵住那杏肉,尝了一下,皱眉:“不酸啊。”
谢福儿瞪他,飞快吐到一边儿地毯上的金盂里,直勾勾望着他:“六郎真的喜欢这孩子吗。”
皇帝又好笑又好气。
她试探:“万一这孩子生不下来呢有人要害这孩子呢。”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坦白了自己的担忧。
短暂沉默后,皇帝盯住她:“口不择言。”
谢福儿凝住,没发生的事,他不会信,这不能怪他,连她自己也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