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一下子消散,变成了漫天飞舞的密匝匝的虺蜮,与此同时,很多墙壁上的装饰物发生了蠕动,并且也都分散成了黑压压的虺蜮,包裹浸泡在黑水中的床架,停尸格
这些虺蜮整整一动不动蛰伏了几十年,它们的身体已经和原先的环境融为了一体,在关闭和封死太平间入口的那一刻,它们也就定格在了天花板上,应急灯上,铁槽格上,床架上等等,并且促使体内的色素细胞变化成跟它们坐在位置的颜色一模一样,包括锈迹,甚至模拟出了一条条缝隙和裂痕
现在我们闯入后,它们被激活了,纷纷从各种地方如皲裂的皮肤掉落出来,剥离出来,腐烂出来。周围的环境全部退去了本来面貌,到处都是空洞洞而深灰色的墙体,像是一个被遗弃了卵巢,被泼了硫酸的面目,坑坑洼洼,凹凸不平,阴森可怖。
这里不就是一整个虺蜮的老巢么
烨磊点燃了一切能燃烧的东西,怒吼着:“我烧死你们,同归于尽吧”可是那点可怜火焰很快被覆盖掉了。
越来越多的虺蜮铺天盖地,几乎充实满了整个太平间,它们半空中发出愉快的共鸣,巨大而吵杂的声波不断地刺激到我的脑皮层内,我觉得我的大脑要爆炸了,无论怎么紧紧捂住耳朵,那些尖锐的声音依旧通过耳膜进入神经,我觉得那些声波是蔓入了我们的毛细管孔进入到身体的。
我没有了任何力气和抵抗力,越发瘫软,亦萱已经神志不清,口吐白沫。
老拓和烨磊撞撞跌跌,最终也倒了下去
我的视线里只有鬼母法手仍在坚持。
我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将亦萱拉到自己的怀里死死护住,最后我也昏眩了过去
漫长的沉寂。
泯灭一般的静穆。
听得一声猫叫,像是在讥讽,讪笑。
又有一群野猫在聒噪都是咕噜噜的喧哗声。
我感觉到那只跟我们有一面之缘的黑猫朝我走来,然后用它那张腐烂露出骨头的脸嗅了嗅我的面庞
我挣扎了一下,看到那只猫得意洋洋地漫步流星离开,它邋遢的毛发划过我的睫毛,然后我问到一股浓烈的尸臭味
是自己身上发出的尸臭味。
我死了吗
那只黑猫告诉我,我进入闹鬼病院的那一刻,我就死了
我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如此的漫长,俨如进入天荒地老,虚无缥缈,我几乎感觉不到时间的存在了,我没有任何心跳,可是我的脉搏依旧跳动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我已经不在太平间里了,只有我跟烨磊被捆绑在一块。
我惊恐得不知所措,坐立起来茫然四顾,我的脑袋痛得厉害,那些嘈杂的声音一直萦绕在耳膜里,挥之不去。
有一件重要的事,我发现,我没有死
是的,我还活着我有些欣喜欲狂,即便发现我身上瘀伤累累,而且衣服满是邋遢。我感觉我们在一栋废弃的旧院大楼里,这栋楼却不知道在岗番的哪个区域,我想呐喊,只是我嘴里塞着抹布,嘴巴和脸颊涨得厉害,舌头都动唤不了,我只能朝着烨磊发出呜呜的叫声。
我的四肢被很粗的绳子绑死,根本无法给自己解开,我努力打了个滚,然后滚到了烨磊的旁边,用脚拼命踹他。
烨磊醒了,看到我的模样也是发出呜呜的叫声,他的处境跟我一样。
我第一时间是想到我们被劫持了,是一个会巫术的人做了陷阱绑架了我们。
但是我连绑架我们的人面貌长什么样子都没有看见,就这么被稀里糊涂地捆绑了来,老拓和亦萱他们呢鬼母法手大师呢,是不是也被绑了现在他们又在哪里行凶的人到底是谁,是那些祭拜土庙的信徒吗我也无暇顾及了,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把我们俩解开。
我拼命挣扎,终于把嘴上的布条给吐掉了。
“烨磊,烨磊,醒醒”我朝烨磊的耳边喊,“你怎么样老拓亦萱他们呢”
烨磊虚弱地发出呜呜声,我这才想起他嘴里还塞着一大团布,我用嘴将他嘴里的布条扯掉了,烨磊才吐出了一大口气,两眼无神地说道:“我、我也不知道,我只记得当时我的头顶上被套了一个密封的塑料袋,怎么呼吸都不行,我以为有谁要将我套窒息了”
“老拓亦萱鬼母法手大师”我大喊着,烨磊也虚弱地跟着大嚷。很快就听得墙壁另一侧传来笃笃笃的撞击声,并且发出呜呜的呼叫声。
“是老拓,肯定是他们”我激动地说,“他们一定就在我们的隔壁”
烨磊突然使劲摇了摇头,然后用后脑勺撞击了一下墙面,眨了眨眼,这才重新环视四周,像是刚刚清醒了一般:“糟了,我脑袋好痛,我们怎么会被绑在这里”
“敢情你现在才清醒,出大事了”我说。
“老旭,看看你能不能帮我咬开绳子”烨磊神识恢复了不少,转过身,把后背手脚的捆绑绳结示与我。
“试试看了”我靠两肩膀的挪动,匍匐到了烨磊的后背上,张嘴给解绳子。
此时,我依旧满脑混沌,没能想起任何关于我昏迷了然后发生的任何事情。
“哎呀,你别咬我的手啊”烨磊叫道。
我把嘴里的绳头吐出来,看到烨磊手腕一排牙印,不由得骂道:“你以为我嘴里长着手啊,我嘴里就只有上下两排牙,别指望我能有多灵活”
“行行行,快点”
啃了半天,我嘴都歪了,总算是将烨磊扳到身后的手绳子解开,往下也就简单了,没有了捆绑,烨磊两手能给自己松绑,完后也帮我松了绑。站起来时我只感觉到骨头都被挤压到了一块,周身都是说不出的酸痛。
揉了揉手臂,运动了一下懒腰,暂且没能将骨头复原回来,我检查了一下身体,除了淤青还是淤青,我居然没有发现被撕咬的任何伤口,这是怎么回事想到墙壁一边还有老拓亦萱他们,赶紧破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