险的事,我都不能做。”
在白衣儒士的叹息中。弓弦震动,箭矢破空,贯穿了那名宋人通译的胸膛,那通译双手箕张,直直向前摔倒。他所跑出的距离,甚至还不到三十丈。
图图轻松写意地垂下长弓,像饿狼盯着一群羊一样巡视着俘虏。然后又口沫横飞地吼了几句,但这一次没人翻译,人们脸上一片茫然。
图图很是恼火,回头向另外几名金兵喊了几句。其中一名金兵犹豫了一下,策骑而出,来到粮车旁,跟图图说了几句话后,便大声将图图的话翻译出来。
从这名金兵的外形口音上看,他应该是一名契丹人。因为辽与宋国土接壤,两国间也有贸易往来,所以有一部分辽人还是懂得一点中原话的。当然,那发音就让人不敢恭维了,跟刚才那名通译没得比,只能说是勉强能听懂而已。
此时图图正用弓梢指着前方不远处,两名身材高大,穿着褐色直缀短布衣,腿上打着绷带,足登多耳麻鞋的年轻俘虏,恶狠狠道:“你们两个瞪什眼不服气你们也可以跑啊。看你们这两个南蛮子,块头倒是不小,说不定能在十息内成功逃脱哩怎么,不想试一试所以我说你们这些南人都是没有一个带种的嘿嘿,你们两个过来,让老子摸摸,底下有没有卵子”围观的金兵轰然大笑。
那两名年轻俘虏相互相看了一眼,彼此的瞳仁中都跳动着不可抑制的怒火。其中一名个头稍矮,面目粗旷,两颊咬肌极为发达的壮实小伙对同伴道:“阿兴,我可是忍不了了。你硬拉着我从开德府北上,跑了上千里路,佯攻被俘混入这俘虏营中。每日吃着狗食,还要推着重车,现在还要受此大辱我们吃饱了撑着来此受虐吗”
那名叫阿兴的高大青年低声道:“元庆,我也不想忍啊可是别忘了咱们来此的目的。不斩杀几个金狗的重要头目,咱可没脸回去见曹大当家与二当家,更没法向开德府尹宗大人交待”
元庆鼻孔哼了一声:“要我说,曹大当家与二当家的也太没血勇了,咱们从两淮起兵,北上勤王。上千人马赶这大老远的路,连金狗的面都没碰着,却又得扭转屁股回去。当是好耍来着”
阿兴无奈摇头:“朝廷没粮,有什么办法十几万人的勤王大军全挤在一府之城里,就是有座粮仓也不够吃啊”
“狗屁十几万大军。”元庆满脸不屑,“那都是些什么人你也不是不知道,扛着把粪叉就敢说自己是义军,全是凑数混吃的。这样的人老子一个能打三十个。依我看,这十几万人能真正派上用场的一万都不到。”
两个人低头叽叽咕咕,竟直接无视了图图。
图图勃然大怒,取出一只箭矢,张弓搭箭对准两人,咬牙切齿道:“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立马给老子跑路,十息以内跑进林子里,老子不杀你们;要么把裤子脱下,验看过后,老子同样也不杀你们。快说选哪个”
阿兴与元庆二人目光冷芒暴闪,互相对视一眼,又急又快地进行一翻对答。
“怎么样,还能忍吗”
“忍个屁干”
“那咱们不是白来啦本想最少也要杀个百夫长的”
“头上长瘤的那个家伙好歹是个十夫长,而且是实打实的女真小头目,只要拧下他的脑袋,有了这个带环首领,这一趟就不算白来。”
“好,长瘤的归你,其他算我的。”
“说定了,动手”
两人一声暴吼,有如脱枷猛虎,左右一分,迅猛冲向粮车旁的金兵。
大概想不到这些如同绵羊一样顺从的南人中,竟会有人奋起反抗,附近的几名金兵错愕之下,反应慢了好几拍。一直到两人冲近了十几步,金兵才回过神来,纷纷怒喝拔刀取棒。
最先出手的却是图图。这不奇怪,他本来就已经是箭在弦上,只要对准目标,手指一松就行了。
图图的目标是阿兴,因为同样的,阿兴的目标也是他。
咻弓弦剧颤,箭矢如毒蛇般标至阿兴面门疾奔中的阿兴足尖一旋,身体借势侧偏,同时右手飞快向前一探一抓,竟然硬生生将那支擦身而过的利箭挟住。
图图的牛眼顿时凸出几分,至少发愣了一秒钟,回过神来后,慌忙抽取第二支箭。
这时阿兴已冲到距粮车上的图图不足十步距离。
高速奔跑中的阿兴,单足朝路边一块凸起的土堆一蹬,土堆粉碎,尘土飞扬。而阿兴借着一蹬之力,高高跃升至半空,其高度甚至超过了粮车上的图图。
图图的牛眼已露出惧色,箭已搭上,正张弓引射
半空中的阿兴身体弯绷如弓,右手高举,反握箭矢,如鹰隼扑兔,闪电般刺下几乎同时,图图的箭也射出。
箭矢从阿兴脸颊边擦飞而过,带出一溜血丝。而阿兴手里的利箭则深深刺入图图的肩颈处。
阿兴也不管对方是否听得懂,贴近图图的耳边道:“我还有第三个选择杀了你”
说罢伸手摘下图图的腰刀,猛然拔出箭矢,图图惨叫一声,手中大弓嗒然落地,肩颈处鲜血如喷泉般激射而出,尸身从粮车上栽下。
就在阿兴电光石火般击杀图图之时,元庆也如饿虎扑食一般,将那充当通译的金兵扑下马。两人在地上翻了几个滚后,元庆骑在金兵身上,一手压制住金兵双臂,一手捏拳重击其头面。一拳、两拳、三拳七、八拳下去,被打得七孔流血的金兵终于不再挣扎。
当元庆从敌人身上站起时,手上已多了一柄单手大斧。随即纵身跳上马背,拨转马首,在原地转了两个圈,猛地一夹马腹,向前冲出。
此时最先反应过来的几名金兵刚刚策马冲过来,就被疾风般席卷而来的元庆左右挥劈,尽数斫于马下。
这一番突然变故,说起来蛮长,但整个过程却还不到半分钟。俘虏们顿时乱成一团。
阿兴昂然立于粮车上,拔出弯刀,随手将刀鞘一扔,然后雪亮的大弯刀高高举起,大吼道:“宋国兄弟们,我们已经杀了好几个金狗,金国的大军是不会放过我们的。与其束手待毙,不如放手一搏,拚了吧”
俘虏们一阵骚动,一个个都是你看我,我看你,彼此的眼中,尽是惶恐、犹豫、迟疑不决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