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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332(1 / 2)

金国虽是蛮夷,但一切规制却是仿辽国,而辽国在灭国前,早已高度汉化了。所以,中原王朝皇宫中有的建筑,金国也有。不过,在金国,浣衣院除了原有的职能外,还有着另一层特殊含义金国皇宫宴饮时,高级陪酒女集散地。

在这一个个独立的小院内,分隔为南北两个区,分别住着南宋、北辽两朝后宫。每间小屋住两名后妃、帝姬或宫嫔。这样,一个相对独立的小院里,就住有十来名后妃、帝姬和宫嫔,由两名地位低下的宫女负责她们的日常起居。当然,这种待遇也将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嫔妃们人老珠黄而有所下降。

浣衣院大门前驻有一队金兵,任何人出入浣衣院,都要凭他们发放的一种特殊的腰牌,浣衣院内则由一些女真老年妇女管理。

金国皇宫每每有宴饮时,就派出内官,到这浣衣院来挑选一部分前朝宫嫔,到席前执壶献舞。若被某个重臣看中,或吴乞买垂青,便被赐出宫中,或侍奉金主当然,完事了还会被打发回浣衣院,继续白天干活,晚上被活活干的命运。

这些前朝的宫廷贵妇及宗室女,已经沦落到比之青楼妓女都不如的地步。

无论是辽国宫妇,还是宋国贵女。亡国之人,只能忍辱偷生。

清晨,浣衣院南区西侧最偏僻的一间院子,赵瑚儿打着哈欠,端着木桶出门打水。如果让天枢城或长安皇宫内的帝姬嫔妃们,看到眼前这个粗衣木簪,发丝枯干,脸色腊黄,面皮微微浮肿的女子,绝不会相信,她就是道君皇帝之女成德帝姬赵瑚儿。

赵瑚儿,靖康之变时十八岁,初嫁向子房,新婚不过三月,就被金人掳至上京,没入浣衣院。三年过去了,饱受摧残的赵瑚儿,虽然不过二十出头,但看上去已似终岁操劳的妇人。

院子的井边,已有一小娘在打水,一抬头,红朴朴的小脸绽开了花:“十六姐,早啊”

“啊是赛月啊,起得这么早”

“嗯,嬷嬷说,今日的活很多呢。”

看到这张刚刚长开的秀气脸蛋,还有那双完全与嫩脸不相配的粗糙小手,赵瑚儿琼鼻一酸,险些掉下泪来这可是自己亲妹,堂堂大宋华福帝姬啊自九岁时与众姐妹一道,被掳至金国,一同没入浣衣院,除了因年幼,幸运躲过糟蹋之外,其他重活,干得一点也不比诸姐妹少,她还是个幼女啊

“来,赛月,十六姐帮你打水,你梳洗完后紧吃点东西吧。别又象上回那般,馍都来不及咬两口,就被叫去侍候那位娘娘,结果浑身发软,打翻茶盏被责罚”

“是了,是了,小妹这就去”

赵瑚儿刚自井边打了一桶水,便见到一肥壮的女真老妇,手拿牌子入内,在院子里转了一圈,连嚷几声:“赵巧云赵佛保陈娇子”

赵瑚儿淡淡道:“苏力嬷嬷,不需费心叫了,她们几个,昨晚被召入宫侍奉诸王了。”

女真老妇白多黑少的眼珠子恶狠狠盯住她,嘴里嘣出一句:“还是天之骄女、大宋帝姬呢,几年下来,就这样模样我看,你这一世就只能老死在这院子里,再休想得到哪位大人垂青赐出”

赵瑚儿握着木桶的手掌背鼓起一阵青筋,低垂着头,掩饰眼中的怒火:“不劳嬷嬷操心,瑚儿的命,但凭天注定。”

女真老妇正想再刺几句,却见赵赛月蹦跳着出来:“十六姐,我走了啊,苏力嬷嬷。”

赵赛月吐吐小舌头,正想从女真老妇身边绕过

“站住”女真老妇似乎像发现新宝物一般,眼泡子发亮,上下打量赵赛月一番。

赵赛月九岁时入浣衣院,迄今三年,已长成一十二、三岁的豆蔻少女。布衣粗裙,掩不住天生丽姿,脸虽幼嫩,却已长开,不出一两年,又是一美人胚子。

“桀桀桀桀”女真老妇发出如萨满巫师般地怪笑,“好小娘,一眨眼,小女童就变仙女了好,今日便是你了”说罢,粗萝卜一般的肥手抓向赵赛月。

赵赛月花容失色:“十六姐”

赵瑚儿慌忙扔下木桶,抢上几步,挡在赵赛月身前,满面惊惶:“苏力嬷嬷,你要干什么”

女真老妇冷笑:“斜保郎君刚收了挞懒都统完颜昌的一房侍妾,却被国相勒令交出,斜保郎君心下郁闷,命管事从浣衣院遣一宋国宗室前去侍奉怎么着你这贱人还要拦阻不成”

宝山大王完颜斜保国相幼子赵瑚儿脸色一阵苍白,她早年也曾被这禽兽糟蹋过。知道此君有虐人的嗜好,便是成年女子也消受不起,更何况是未经人事的少女

“滚开吧你”女真老妇恶狠狠地用棒槌似的粗臂,将赵瑚儿拨跌到一边,老鹰抓小一鸡一般,抓住浑身筛糠,泪流满面的赵赛月。

“苏力嬷嬷。求你让我来代替幼妹吧她还小”赵瑚儿不顾一切,膝行而前,泪和尘泥,抱住女真老妇的粗腿。

“你好生对着那桶水照一照自家尊容吧莫说是斜保郎君,便是等在宫外的国相家管事,也无兴致多瞧你一眼。哼”女真老妇手足有力。一手扯着眼泪汪汪的赵赛月,肥臀一拧,粗腿一抖,就将赵瑚儿纸片也似地甩飞出去,挣扎难起。

“十六姐”赵赛月尖叫着,拚命踢打,却被老妇粗臂箍得动弹不得。情急之下,狠狠咬了粗臂一口。

“你这小贱蹄子”女真老妇痛极松手,惊怒交集。

“十六姐”

“赛月”

姐妹二人抱头痛哭。

女真老妇显然怒极,左右环顾,没找到趁手之物,索性拎起赵瑚儿那装满水的木桶,高高举起,便欲砸向赵瑚儿这木桶加水。少说也有二十斤,一旦砸实了,以赵瑚儿的弱躯,不死也要卧床数月

嘭木桶爆碎,却没砸中任何人,而是在女真老妇高高举起时,被一重物从后面一击而碎。水淋了女真老妇一头一身,犹如落汤鸡一般。

女真老妇发出杀猪似地尖叫,怒不可遏地转身,卷起衣袖就想抽人。但没冲出几步,就顿住了,尖叫声也戛然而止,仿佛被捏住脖子的鸡。

地上跌落一柄六七斤重的骨朵,显然正是此物器被人掷出,击碎木桶。而掷出此物器的人,是一名年约三旬,目光锐利,留着八字卷须,衣着华贵的女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