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宋皇结以恩义,药师叛之;金主饱以老拳,药师畏伏。
正好,我狄烈别的没有,就是拳头比较硬。你们就认这个那真是太好了
狄烈用十日破三城,向燕地汉儿展现了自己的强大实力,再以冷血驱俘填壕,显示了强横与冷酷的态度。让燕地汉儿彻底清醒,这一支从南方来得大军,与十年前那支“仁义之师”,完全是两码事。如何待之,好好想清楚。
郭药师与李成也知道天诛军的火药破城之法厉害,壕沟填平之日,极有可能就是燕京城破之时,故此不顾一切,使用各种手段阻止天诛军填壕。战况之激烈,只看两天就磨死了近两千俘虏,便可见一斑。
五月二十九,夜,损耗了大半俘虏。犹未能完成预期作战计划。狄烈召诸将于中军帐中商议。采取何种战法,尽量少死人,又能填平壕沟,兵临燕京城下。
帐外突然传来卫兵禀报:“军主,暗哨硬探抓获两名敌军细作,对方声称有重要敌情相告,但只肯告之本军最高统帅。军主可要审讯”
狄烈与诸将目光一碰,俱微感惊讶,略加沉吟。高声对帐外卫兵道:“押进来。”
张锐从圆桌后站起,向军主请示后,拔出鹰嘴铳,一边上弹一边朝帐外走去:“末将亲自押来。”
凌远冲张锐的背影点头,表示赞许。
狄烈自然也是知道,张锐此举是防止细作有诈,怕敌人玩斩首。不过,只要看看在座诸将:杨再兴、关胜这等猛人俱在,再加上自己,方今天下,恐怕没有哪个刺客能扛得住三将联手一击。除非对方手里有火器,只是火器乃天诛军专有之物,金军怕是到国灭之日,都未必能研制出来,倒是不虞有此。
约莫一刻时之后,张锐与四名军士,亲自押了两名五花大绑、左衽胡服的汉子入帐。两名汉子一壮一瘦,满脸乱蓬蓬的胡子,眼神凶厉,一望便知必是嗜血杀伐之辈,若在军中,则是老兵悍卒。
狄烈扬了扬下巴:“尔等有何情报,说吧。”
那壮汉宛若噬人的眼神,恶狠狠盯住狄烈,操着一口沙哑的燕地汉语道:“俺要见天诛军主,未见军主,俺是不会说的。”
狄烈泰然自若:“我就是狄烈,有什么话,可对我说。”
壮汉与瘦子相顾一愕,旋即放声狂笑:“天诛军主号称凶灵,纵不是三头六臂,也断不是你这等小乙哥的模样怎地狄军主莫不是不屑于见我等无名小卒么”
张锐眼神一硬,倒转铳柄,正待敲砸那壮汉,却被狄烈举手制止,冷冷道:“莫不是要本帅将帅印给尔等过目本帅也不管你们有什么情报,想说就在这里说,不想说,那就跟阎罗王说去吧卫兵”
帐外冲进四名刀甲短铳齐备的卫士,便要拿人。
壮汉厉声大叫:“某家有天大要事,欲禀狄军主,休要自误”
那瘦子却突然单膝跪地:“廖七有眼不识泰山,冒犯军主,祈请军主恕罪。”
壮汉惊愕不已望着同伴,那瘦子廖七呶了呶嘴,示意壮汉看向前方某个物事。
廖七这个举动,自然落到杨再兴、关胜、张锐、杨折冲第三旅旅长诸将眼里,顺其所示看去,却是放置在军主身边的枪盒顿时恍悟狄烈的这具枪盒,材质在这个时代绝对独一无二,只消看过一眼就不会忘。纵然此前从未见过,也同样可以辨识出来,这样非金非玉非铁非木的物事,这世上只有一个就是传说中的那件神器盛具。
那壮汉见着此物,眼里也有了几分恐惧之色,单膝一屈,跪了下去:“甄黑子该死,军主在前竟不识,狂悖咆哮,望军主宥恕。”
狄烈手掌缓缓按在枪盒之上,森然道:“是否宥恕,端看尔等是真有情报还是虚言假托。”
那叫甄黑子的大汉道:“是,不敢欺瞒军主。俺与廖七,本是当年燕山府常胜军军将”
凌远本就是北地士子出身,熟知燕云掌故,闻言立即打断道:“常胜军郭药师的常胜军”
甄黑子点头道:“正是”
“不对”凌远厉声道,“常胜军早在四年前便于松亭关被金人伏击,尽数敲杀,死尽灭绝了,哪里还有什么常胜军”
“不还有人从层层尸堆里爬了出来俺们就是”甄黑子激动切齿,绳索深深勒入肉中,却兀自不觉。
“哦,有多少”
“二十二人,之后,伤势过重又死去五人,只余十七人。”
狄烈与凌远对视一眼,当年松亭关遇伏的常胜军连同家眷,超过八千人,大屠杀之后,死里逃生几十个的确不足为奇。
甄黑子咬牙切齿道:“俺们十七人呲臂发誓,今生誓与两大死敌金狗与卖友求荣的郭药师,不死不休”
狄烈心头一动:“传闻郭药师上任途中,遭遇刺客,莫不是”
甄黑子嘿然道:“正是俺们兄弟所为,只可惜,功亏一篑,未能扑杀此獠,反伤了几个弟兄。”
狄烈点点头,命卫士入帐,为二人松绑。二人连声道谢,一边揉搓手腕淤血,一边将来意细细道出。
原来甄黑子与廖七等人刺杀失败之后,犹不甘心,伺机再下手,适逢郭药师至燕京后,大量募军,遂应募混入军队中。原想寻机再行刺杀之事,却苦于一直无机会,而天诛军的北伐,便在此时开始
甄黑子等人所在的都队,做为刚应募的新丁,郭药师当然不敢以之守关城或羊马墙,而是安排他们守南城。数日之前,燕京马步军都指挥使李成,因守城签军士兵纵容天诛军驱俘攻城之事,痛下杀手,差点激起兵变。事后虽被郭药师以其人望及手段压下,却已种下祸根。燕地汉儿,在外有大军薄城,内有南兵即李成之青州、大名军欺压、上官滥杀的情况下,又一次随着本性,重新依附对象
“俺们已经联络好了南城守城弟兄,只有贵军做好准备,俺们随时可打开城门,引大军入城。”
甄黑子这番话说完,诸将听得是又喜又疑。喜的是倘若签军当真作反内应,献出城门,则燕京指日可下,北伐征途上的第一颗大钉子就此拔除;疑的是此二人所言是否可信城门洞开,大军入城,倘若是真,固是意外之喜,但若是有诈
廖七苦笑道:“俺们也晓得,这般引军入城之事,诸位将军难免见疑。俺们除了一颗赤心之外,别无他法,唯请狄军主与诸位将军定夺。”
狄烈手指摩挲着鲨皮枪盒上的纹理,沉吟道:“签军献城,自然是为求战后优待,你二人又有何所求”
甄黑子眼里射出一股几乎凝聚成形的恨意:“俺们这些棒底游魂,余生只为复仇。谁打金狗,谁干郭药师,俺们就助谁。若论要求,只有一个贵军攻下燕京之后,若能生俘或杀死郭药师,无论死活,都请交给俺们兄弟拾夺,便感激不尽了。”
狄烈一拍枪盒,果断道:“好就这么定了,明晚亥时袭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