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推门进到外屋,里间二人正迭起,根本没听见门响,红笺像是一缕幽魂,轻飘飘地走到里间门口,听里间男女暗昧之声,目光冷得没一丝热度,心也凉透。
她转脸看一眼桌上的茶壶,走过去,茶壶在暖窠子里,用手摸摸温热,红笺打开茶壶盖,从袖子里摸出纸包,把白色粉末轻轻撒进去,然后,晃了晃壶身。
这时,竖耳听里面动静,里面俩人正入港,动静也大起来,红笺冷笑一声,轻轻移动脚步,轻轻拉开门出去,她原本是想当着爷的面,服毒下去,让他后悔。
红笺出了西厢房的门,好在院子里没一个人影,春晓早就跑没影儿,岂会跟英姨娘一起发放农庄。
红笺却不知道,詹少庭来是送英姨娘走的,如果知道,大概也不会下此毒手,她只是一时气恨二人,自己肚子里孩子还未走远,二人就在大白天的做乐事。
玉儿从大厨房回来,看姑娘一动不动坐在炕上,道:“姑娘还是躺一会吧,刚小产。”
红笺唇角露出一丝笑,笑得凄美。
詹少庭和英姨娘做完事,詹少庭出了一身汗,在英姨娘挑逗和诱惑下,比平常卖力,也是一想到二人几年的感情就此断了,心中多少有几分惆怅。
詹少庭汗出多了,天又暖,屋里热,就有些口渴,道:“给我拿杯水。”
英姨娘穿鞋下地,走去外间,低声骂了句,“春晓这小蹄子不知跑那去了。”
端过茶壶,就倒了一杯茶水,端着进屋。
、84第八十四回
詹少庭和英姨娘一番,出力太多,着实口渴,接过英姨娘递过来的茶水,一饮而尽。
詹少庭穿好衣衫,又躺了一会,心想,天黑前出城就赶趟,吩咐英姨娘:“抓紧收拾东西,最迟吃过晌饭就走。”
英姨娘知道今儿自己不能免,事已至此,即便侍候詹少庭满意,看来自己也留不下,好聚好散,或许詹少庭异日就想起自己的好,来庄子上找自己,重修旧好,今后只能抱着这样希望活下去,在做纠缠,只能惹他厌烦,就也不拿乔,痛痛快快地收拾了。
英姨娘开了箱柜收拾四季衣物,随身带的东西,赫然箱子底下翻出詹少庭当初送她的一些小物件,她一直珍藏着,那时二人郎情妾意,恨不得一刻不离,没想到短短几年,二人就走到如今的地步,心中不免悲凉,呆呆看了好半天,才含泪收好。
这时,门悄悄地开了,传来轻轻脚步声,春晓磨蹭着进来,英姨娘正忙活着,回头瞪了她一眼道:“不想跟我去农庄,我不勉强,你跟时候短,我也没理由要求你跟我受罪。”
春晓面露惭愧,跪下道“恕奴婢不能跟着主子,奴婢不想走,奴婢家人都在府里,奴婢求了大少夫人留下,奴婢就此拜别主子。”说吧,叩了三个头,算尽了主仆情意。
二人说话,却没注意,炕上的詹少庭捂住胸口,已呼吸困难,嘶哑声儿,艰难地吐出,“快请大夫。”英姨娘回头一看,惊得倒抽口凉气,只见詹少庭面色青黑,似痛苦万分,英姨娘爬过去,摸摸他的脸,冰冷,就这一会功夫,詹少庭已昏迷,英姨娘吓得忙唤春晓,“快叫人,二爷不好了”
春晓忙跑出去,去上房回沈氏,沈绾贞吃完早饭,穿好衣裳正要出门去给詹夫人请安,想今儿该提请她父母过府的事。
刚要往出走,春晓慌慌张张地跑入,舌头都短了,“少少夫人,不好了,爷爷”结结巴巴地说不出一句整话。
“你慢点说,爷怎么了,出事了”沈绾贞猜测道。
“爷昏过去了。”春晓一急,吐出一口气。
“爷昏过去,快去请大夫。”春晓就着急要去大门找人请大夫,才跑了两步,又回过头,“少夫人还是去看看,奴婢只怕爷”下面的话,没敢说出口。
沈绾贞看她惊慌失措断定出了大事,忙命绣菊道:“快去回夫人。”心想,詹少庭有事,还是告诉他母亲,免得自己处置不好,落埋怨。
就故意磨蹭耽搁了一会,才带着巧珊、钱婆子去西偏院,一进院子,看西厢房门口站着五六个丫鬟婆子,知道是詹夫人来了。
快步走到西厢房门口,里面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把沈绾贞吓了一跳,忙加快脚步,门口站的丫鬟也被这一声吓住,都探头探脑往里看,看沈绾贞来了,就都让开道。
詹夫人听绣菊说儿子不好,忙不迭外衣都没穿,就赶来,进门一见英姨娘正守着哭哭啼啼,儿子躺在炕上一动不动,已预知不好,顿时腿就软了,哆哆嗦嗦的走过去,看儿子脸黑青,唬得魂魄都飞了,抖着探手摸摸儿子的脸,冰冷,试试鼻息,这一试,当时,眼一翻,朝后一仰,便晕过去。
丫鬟婆子手疾眼快,惊叫着扶住,才没倒下,阮婆子见状,吓得同素兰扶到炕上躺下,又是掐人中,又是召唤,詹夫人才悠悠醒转,瞅一眼旁边躺着的儿子,大哭一声,“我的儿呀”
刚哭一声,一眼看见躲在屋子角落里吓得浑身哆嗦的英姨娘,不知哪来的力气,跳下炕,冲到她跟前,抓住她撕扯起来,恨得眼珠子都红了,“小贱蹄子,我儿子遇上你准没好事,说他是怎么了”
说吧,揪住英姨娘的头发,就往墙上撞,英姨娘吓傻了,不敢躲,任詹夫人打,英姨娘的头被一下下撞在墙上,也无人敢拉劝,直到英姨娘撞得昏厥过去,身子向下滑倒,詹夫人这才住手。
厉声道:“春晓那小蹄子在那”方才詹夫人打英姨娘春晓吓得躲在人后,见詹夫人点名叫她,吓得蹭着步子走到人前,咕咚就给詹夫人跪下,着急地辩解道:“夫人,爷出事时奴婢没在屋里,回来时爷就这样子了,奴婢实在不知道。”
詹夫人看倒在地上的英姨娘,看来只有她能说清楚是怎么回事,尖利的声道:“把这贱人给我弄醒。”
英姨娘头受到撞击,一时昏厥,此刻不等众人唤,却自己醒了,恍惚听见詹夫人叫自己,睁开眼,不顾额头还流着血,跪爬到詹夫人脚下,哭着道:“婢妾不知二爷怎么了好好的就”
“你还说,人在你屋里,你还说不知道。”詹夫人连踢带打,英姨娘只用手护住头,也不躲闪。
“婢妾真不知道,听见爷叫了声请大夫,人就昏过去了。”
“大夫来了。”一个婆子领着一个四十几岁男子,后面一个小童挎着药箱。
“病人在那里”大夫进门便问。
一眼看见炕上躺着的詹少庭,猜想大概病人就是这男子,客套话也不及说,直奔炕过去,詹夫人这时停住手,也跟着过去,犹自气喘。
有丫鬟搬来椅子,大夫也不坐,看詹少庭的脸上隐有黑色,又摸摸,四肢逆冷,扒下眼皮,看瞳孔涣散,这时,詹夫人在旁,抖衣问,“大夫,我儿子怎么样”
大夫直起腰,无奈地摇摇头,“来不及了,人已过世,贵公子中了剧毒,早已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