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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时,药铺后堂冲出两排弓弩手,一排刀客。想是“万郎中”一声令下,众人便会被万箭穿心。

“唉,师弟你不要这么着急嘛。”朝鬼面人轻挥了挥手,“万郎中”冲南霁云释然一笑:“南大侠,雷大侠。某敬你们是个英雄,不如就此加入我们青客盟,就此宿仇一笔勾销,如何”

南霁云将雷万春扶至墙侧靠好,愤然起身轻啐一口骂道:“一群杂胡也想让爷爷为你们卖命,痴心妄想有本事就放马过来,爷爷我正好也松松筋骨。”

“万郎中”却也不以为恼,声音一寒,鸷声道:“如此便怪不得我了。”玉扳指轻巧一扣,瞬时羽箭纷飞,如一张浓密的织网般向众人撒来。

“持刀”南霁云冲众少年呼喝一声,便率先轻磕刀柄,划出一个满圆。因弓箭多从屋顶压来,南霁云这一挥一挡几乎已将羽箭拨掉大半。偶尔有些雕翎箭飞过去,也是卸了力道,少年们自能轻巧的拨落。

只是,南霁云却身中数箭,鲜血顺着素白的中衣晕了出来,沿着衣襟滴落。

“嘀嗒,嘀嗒。”鲜血汇成线,滴落在石板上,溅起一抹血雾。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刺激着众人的口鼻,众少年皆已怒火中烧。

弓箭手却似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训练有素的退至后排,由第二排的军弩手补上。

“捡起桌板护在胸前”张巡大声呼喊着:“小型军弩射力不及雕翎箭,方向也固定。护住胸口,面部。其余地方不要管”

众少年皆是利用这一瞬的工夫将碎木板护住胸口,面部。小张探花是这里最年长的人,他说的话少年们没有理由怀疑

李括毅然攥紧了刀,这一刻他已没有选择。雷大哥身重剧毒,几无战力。南大哥精疲力竭,独木难支。自己必须拿出勇气来,必须像个唐人一般保护自己亲近的人。

似乎被李括的举动感染,众少年皆是持刀而立,眼中满是自豪。我们是唐人,我们到死都不会退缩

张延基甩开两名护院,兀自拔出了刀。少年从没有感受到死亡如此接近,在前一刻他还在怕,怕的浑身发抖,躲在自家护院身后。但这一刻,他毅然承担了属于自己的责任。括儿哥能做到的,我也能少年倔强的攥紧了横刀,嘴角泛起一抹微笑。

张巡解去了衣袍,一身短打直视前方。虽然知道众人此番皆会死在这个小药铺,但张巡并不畏惧,他要用鲜血守卫自己的尊严。

药铺内静的出奇,李括能清晰的听到军弩拉响的嘶嘶声,能听到弩箭破空的撕裂声,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的跳动。

近了,近了。弩箭打着侧旋朝李括面门而来,少年将木板轻轻向上一推,将将护住要害。“叮叮”,“铛铛”弩箭钉在木板上发出各式的声响,李括只觉手臂被震得发麻,几无余力作出反击。少年兀自苦笑,弩箭的力道都是这般强劲,若是先前没有南大哥的舍命拨挡,怕是自己已然成了一只刺猬了吧。

陈小六捡到的木板稍薄,经过一轮攒射已经千疮百孔。“咔嚓”,伴着一声巨响,一支弩箭竟是穿透了桌板,射入了少年的肩窝。

“噗。”陈小六闷哼一声,腰背微微一佝,竟是险些摔倒。

“躲到后面去,别添乱”张延基一个侧滚来到陈小六身侧,怒吼道。

“我,我”

“别啰嗦”张延基轻踢了小六一脚,自己则是填补了好友留下的空白。我不能后退,雷大哥就在我身后,我不能退

弩箭越来越密,越来越疾。木板渐渐发出如腿骨断裂般的撕鸣声,张府的护院张十三被弩箭射穿了防护的面板却没有及时避开,一支黑簇弩箭生生射入了他的眼窝。在这一刻,他仿佛看到刚出生的儿子在向他招手,可只一瞬,婴儿嘴角的笑容就变得扭曲,嘴唇被鲜血染得通红,随之而来的是一望无际的黑暗。

“啊”汉子悲呼一声,捂住伤眼仰面倒地,随后便被紧随而至的弩箭射成了筛子,结束了痛苦。

另一个护院张华看到射向张延基小腹的一支黑簇箭,奋不顾身的冲到了自家少爷身前,用身体挡住了那只夺命之箭。

“噗。”汉子捂住胸口应声倒地,鲜血如泉水般从他的前胸涌了出来,染透了衣襟。汉子不甘的单手指了指天,停止了挣扎。

“华子,十三”张延基扔掉了护具,跑到两名已死的护院身侧,大声呼号着。

弩箭越来越稀,攻势越来越缓。少年们本能的松开护在身前的木板,一窥战斗的形势。

弩箭手已经后撤,二十多名蒙面的刀客却是借着余威冲了上来。清一色的墨黑夜行衣,清一色的突厥弯刀,清一色的漠然眼神。

李括只觉胸口一阵火热,持刀便迎了上去。他从没有拿过刀,从没有杀过人,他还是个年仅十六的孩子。但这一刻这些都不重要了。他必须拿起刀,必须杀人,他必须像个男人一样去战斗。

“不要和他们硬抗,弯刀防御面积小,尽量攻击对方的下盘。”南霁云微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在这一刻却穿透了嘈杂兵器的碰撞声响,般若梵音

一名黑衣刀客看到一个中原娃娃傻头傻脑的冲过来,大笑一声,兜头便砍。这招在马战中自己不知道使用过多少次,只需在那些“绵羊”身上划开一个大大的口子便可以去寻找下一个猎物。先前受伤的“绵羊”绝无生还的可能,终会因为流血过多而亡。可这只“傻羊”似乎真的傻到了家,居然不去挡这致命的一击,而是奋力挥刀砍向自己的双腿如若自己挥刀砍下去,“傻羊”固然会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