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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若了下来,负责后排火力支援的校尉王杰高声嘶吼着:

“去搬石块,有多少搬多少,从垛口往下砸”

他们已经用完了城内所以的礌石滚木,但却利用一夜的工夫将部分临近城墙的民房全部拆卸。所得的石块虽然不算很多,但却可以解一时的燃眉之急。

如今他们绝对不能让叛军顺利的攀上城墙,必须在他们攀登的过程中制造足够大的麻烦

“一、二,扔”睢阳北城上,几个兵勇举起一块一百来斤重的巨石,从垛口扔了下去。巨石带着极大的力道砸到了一名攀登云梯的叛军士兵身上,隔着锁子甲将他胸骨生生砸断。那兵勇吃痛高呼,应声从云梯上仰面倒了下去。

郎立兴奋的轻击王杰一拳,喜声道:“王老弟你可来了,我们就快要撑不住了”

王杰轻声笑道:“我怎么好意思在那看着兄弟们卖命,自己却不搭把手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我们是袍泽,是过命的兄弟”

“好,好,我们一起杀他娘的。杀一个赚一个,杀两个赚一双”郎立豪情顿生,高声道。

“杀他娘的,杀他娘的”众兵勇纷纷举着横刀响应道。

他们已经注定无法活着离开睢阳城,这一点从他们决定留下来追随小张探花的那一刻起,他们就清楚的知道了。但那又如何呢

他们仍然会义无反顾的守卫着已经千疮百孔的睢阳城,守卫着大唐的尊严

这是属于无数唐人的尊严,不容胡虏践踏

大批的叛军军士在巨盾的护卫下稳步朝睢阳袭来。羽箭虽然覆盖面极广却对厚盾无能为力,如若王杰不当机立断赶来增援,恐怕叛军士卒顷刻之间便能杀上城头。

但现在一切都不同了郎立手下的两百戍军加上王杰带来的三百兵勇,唐军垛口处的有生力量已经足足有五百人之多。巨大的石块和滚木从垛口砸了下去,生生砸穿叛军士卒唯以凭恃的犀木盾牌,砸碎叛军士卒的肩骨、肋骨。叛军发出声声惨呼,于半空中跌落下去,一命呜呼

“干他娘的,嘿嘿”

郎立兴奋的挥舞着拳头,随手抹去额角的汗水,兴奋的像个孩子。

他们谁又不是孩子呢若不是这场战争,他们多半还在家中温习圣贤书,准备科考呢吧

一场战争,改变了多少人的命运

s:战争这种东西我一直认为不可或缺,但是能避免则避免,君不见无数英杰觅封侯,却都死在了沙坑上,田垄间。

第四十四章 沧浪三

南城城墙外,统帅纥干承基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

“杀啊,杀光唐寇”纥干承基大怒,本来他的手下都已经冲到了睢阳脚下。眼看就要攀上城头,却被一个突然杀出来的唐军校尉用巨石阻击。攀爬在云梯上的士兵面对这些守城利器完全没有办法,生生被石块砸下城去。纥干承基萨一把从亲兵手中夺过号角,奋力吹响。

“呜呜呜呜呜呜”燕军号角发出一阵悲鸣,这组指令代表只进不退。

宁可悉数战死,不可苟活退缩

这便是大燕军队的铁律,便是他们所向披靡的真正原因。

他们是一群铁人

爬到一半有些退却的叛军士兵咬了咬牙,还是奋力朝城头爬去。身后有一排举着大刀的军法队,退者立斩与其后退被军法队的执法者砍了脑袋,还不如攀着云梯向上搏上一搏

进还有还有一线生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在主将的死命下,叛军士卒悍不畏死的特质被充分的激发了出来,一边闪避着砸来的滚木巨石,一边咬牙朝睢阳南城城头攀爬上去

许远看着眼前越聚越多的叛军士卒,满眼通红,蹙眉对身侧副将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滚木快用完了,石块倒是还有一些。开水,桐油烧好了吗”

那副将恭敬的冲许远拱了拱手道:“我与陈大哥命手下将士开了十口大锅,用大火疾烧,这第一锅马上就热了”

对许远的态度,他和许多军中士卒yiyàng,前后发生了极大的转变。而转变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那日许远仗剑斩杀胡将的行为。

一个文官,一个儒人竟然能有如此魄力,为了家国天下不惜毁家纾难,实在让大伙儿敬佩。

那一日,许远已经用一柄长剑赢得了所有将士的尊重

“好”许远闻言大喜,命令道:“你去把第一批开水、热油给老子端到城头来。顺着垛口给他浇下去,老子就不信烫不死他”

“啊”那副将一时惊得目瞪口呆,喃喃道:“您刚才,刚才说什么”

许远白了他一眼道:“老子啊这有什么qiguài的,老子憋闷了一辈子,临死了还不让老子舒爽一把”

“哎,哎,成当然成”副将一时感动的一塌糊涂,与许远之间的最后一道身份的沟壑也彻底消除。

“末将得令”副将一抱拳就欲传令,刚一转身却听得许远道:“我们是唐人,没有什么能让我们低下高贵的头颅,突厥人不行,奚人不行,同罗人也不行”

“哎,哎,您就看好吧,我们一定不会让叛军前进一步”

在副将的指挥调度下,第一批十锅开水、滚油很快运送到城墙垛口前。

负责守卫城头的副官陈冲忙命手下将士接过大锅,顺着垛口倾泻倒下。

叛军士兵人数实在太多,即便唐军以大量石块、滚木阻击,还是有近百名胡虏成功踩着云梯来到了睢阳城墙上部。

他们嗷嗷的叫着,仿佛片刻后自己便能登临墙头,插上大燕帝国的军旗。

在一名校尉的带领下,他们架上了简易的木梯,朝城头发起了最后的冲击。可他们才爬了四五步,却发现一股股明黄的yèti从他们头顶倾泻而下。

待那yèti与他们的皮肉jiēchu,他们才明白那些不是美酒琼浆也不是酥油奶茶,那些是一锅锅沸油

“啊”沸油浇在皮肉上,叛军只觉一阵撕心裂肺的刺痛。皮肉上升起一阵热气,人肉炙烤的味道飘散开来,数里外都能闻到。

一名同罗士卒方爬了几步,便觉头顶一阵剧痛,他抬头想要查看,却觉眼前一黑,他的双目瞬时被热油烫瞎那同罗士卒一阵悲呼,跌落木梯。

“好,干他娘的”副将大喜,又叫又跳。现在已经拼到了这个地步,多杀死一个叛军自己便赚一个,没有什么可犹豫后悔的

夜色沉沉,一场大雨倾泻而下。

城北之上,满是一轮血腥的肉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