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这样也好。
因就在这一刻,姚千羽终于变了神色。
看来洛长悦之前所说的“此事只我一人知道,我并未告诉她”是真的。也不知当时洛长悦是如何说服姚千羽的,总之,姚千羽一个月都没找过她们的麻烦,却也不知她们知晓了自身最重大的一个秘密。
姚千羽一言不发,只是狠狠盯着公仪凝。
“从前民女眼拙,只以为贵妃娘娘厌恶四公主殿下,谁知”公仪凝却反倒是泰然自若,又朝姚千羽道,“后来才明白过来,贵妃娘娘天生脾性便是如此,越是喜欢一个人,便越是喜欢折磨那人,越是讨厌一个人,面上便越是挂着笑,说着亲热之语,与世人都是反着来的。这么看来”
“你”姚千羽恼怒至极,将桌子一拍,大声呵斥道,“你给本宫闭嘴”
然而,正是这一拍桌子的间隙里,洛长熙恍惚看见姚千羽的袖口之中塞了一卷什么白色的东西。好像是
信纸
姚千羽这一下气势逼人,贵妃之威立显。
公仪凝被吓了一跳,觉得脖子有点凉飕飕的,很没出息地悄悄往后退了一小步。洛长熙看出她的胆怯,便向前走了半步,有意无意地挡了她半边。
姚千羽却也不再装什么样子了,冷笑一声便沉下脸来。
“洛长熙,你跑来这里就是要与本宫说这个”
“不错。”
洛长熙颔首道。
“你想怎么样”姚千羽气势不减,又道,“你可别忘了,洛长悦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姐姐,你若敢把本宫怎么样,她也不会有好下场”
“我自然不敢把贵妃娘娘怎么样。”洛长熙淡道,“我已说过了,我只是听说贵妃娘娘身体不适,前来探望。”
姚千羽冷哼一声。
“此外,还有一言相劝。”
“有话就说”
“贵妃娘娘既然知道她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姐姐”洛长熙看一眼姚千羽,才接着道,“便更要好自为之。”
“洛长熙,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娘娘心中定然明白。”洛长熙沉声道,“我今日在门外见着了个人,是个本不应该在此出现的人。”
是洛明德身边最得用的大太监李公公。
李公公竟然会出入此处,只能说明所谓的“闭门不见客”已不作数了。甚至还有可能洛明德当时也在小筑之内。原本姚千羽的这一场怪病是为了避开洛明德,更是为了拖延时日计划与洛长悦出逃离宫之事。
可如今看来,此事竟有可疑。
洛长熙对姚千羽本就诸多怀疑,偏偏又让她撞见了这么一件事,那么她便更要上门来警示几句了。
洛长悦是洛长熙在这世上仅剩不多的血脉至亲。
洛长熙绝不容许有人伤害她。
尤其是眼前这人。
姚千羽。
洛长熙还记得洛长悦在提起她名字的时候,眼眸之中一闪而过的微光。她在用一颗真心在乎这人,因此,世上也仅有这人能将她伤得最深。
“贵妃娘娘请三思而后行。”
出宫之时,公仪凝问了洛长熙一个问题。
“你真的不打算将此事告诉你姐姐”
“嗯。”
“为何”
“告诉她又能如何除了令她伤痛愁苦”洛长熙叹了口气道,“我实在想不到还能有什么别的用处。”
“可这样瞒着她,似乎也不好。”
公仪凝以己度人,想到若换成是自己,那她宁可知道真相,也不愿被人瞒着。她想着想着,她又忍不住想起在栖芳殿旁侧的暗室之中偷听到的话。那两人从前似是遭遇过许多,大概有背叛,也有误解,好在她们的多年心结全在那一日之中解开了。然而解开之后呢竟然还不能皆大欢喜,两人面前还有许多阻挠与艰险。
若在此时,又有一人动摇了
她们之前所遭遇的那些苦痛,莫非又要再来一次不成
“会不会”公仪凝又想到一种可能,“这也是她们计划之中的一步也许”
“不可能。”
洛长熙竟然十分肯定。
“为何不可能”
“若换成是我,无论如何都绝不会将自己所爱之人推去别人怀中。”洛长熙顿了顿,又说了一次,“无论如何。”
公仪凝不说话了,因她知洛长熙说得不错。
不管是洛长熙还是洛长悦,她们都不会容忍这样的事。
“那怎么办”
这一问,洛长熙许久未答。
直到马车出了宫门,走过了长长的官道,绕进了福泰街里,又停在了公主府的大门口。
公仪凝以为洛长熙不会再开口了。
然而,洛长熙却又叹了一口气。
“再”
“嗯”
“再给那个姚千羽最后一次机会。”
洛长熙这一句话,是回答公仪凝的,亦是对自己说的。
这一场大雪整整下了两日,整个长安城都被覆上了一层厚厚的白色,触目只觉天地之间尽是银光闪耀,十分灼目。
皇长子洛昶之的课早就停了,洛长熙也落得清闲,躲在府中偷懒。
等再过几日,西陵王与他的使臣团便要入京,到时洛长熙必定又要忙一阵子。
一说起这个西陵王,公仪凝便满心都是敌意,一会儿说那番邦男子必定丑陋不堪,一会儿又说其不战而降,定然是个只知享乐的怕死鬼,纵情声色的昏王。洛长熙听公仪凝说得忿忿,心知她是在吃莫名的醋,免不了要安抚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