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你这种人,是不可能懂得血花自剑尖盛开的那种美的。”
花满楼却苦笑道:“你的人生中莫非只有剑难道你就没有一些朋友”
叶孤鸿道:“我在别的地方是有几个的,而在这里却不同。”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那如同曙色般神秘的面容闪过几丝令人捉摸不透的色彩。
花满楼敛眉道:“难道除了陆小凤,你在这里就找不到别的朋友”
然后他忽然看了一眼岳洋,眼中忽然闪过一丝清雪般的笑意。
“不,我好像是找到了。”
岳洋看着他,唇角也仿佛有一丝笑意宛若青莲般徐徐绽开。
在这个荒谬得可以把人逼疯的地方,他本不该就轻易地去相信什么,期待什么。
但是一个人若连值得期待的事情都没有了,岂非是可怜透顶
他可不想做这样的可怜人,他倒是想帮帮这样的可怜人。
所以这一刻岳洋是打心底里想去相信和期待。
而他总觉得对方绝不会让他失望。
岳洋本身走得并不快,所以叶孤鸿先一步走了出去。
而当岳洋走出客栈的时候,叶孤鸿还是在那里等着他。
岳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黑玉般的眼中似有一丝精芒倏忽掠过,如飘摇不定的浮光。
他苦笑了一声,开了口,似是试探,可却有似是期盼。
“西门吹雪”
他说的还是很慢,也很轻,还有些微微的颤抖,像是期盼着什么一样,却又不忍心听到否决的答案一般。
叶孤鸿凝眸看了他一会儿,然后面上寒意尽然退去,眼中带了一丝柔和舒缓之色。
他一向很少笑,就算是笑了,也多是冷冷的讥讽的笑,可如今,他却在岳洋面前露出了一丝前所未有的温暖笑容,那抹笑容恍如春风拂过大地,在玉脂般的水面惊起层层涟漪。
“陆小凤”
岳洋瞪大了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西门吹雪,面上还是有些不可置信的神情。
而下一刻,他的眼中忽然闪烁起狂喜的火花。
无论面临怎样的情况,能够与分别已久的朋友重逢,都足够让他暂时忘记眼前的糟糕境况。
不知为何,他好像从未像现在这般轻松快活过。
然后岳洋忽然高兴得跳了起来,可他好像忘记了腿脚上还带着伤,所以落到地上之后先是痛得膝盖一弯,然后他又连连后退了几步,可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软软的棉花上,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西门吹雪忍不住叹道:“你好像总是忘记自己还受着伤。”
岳洋笑道:“兴许我一高兴,这伤口就会好得快多了。”
西门吹雪看着他身上的血迹,忽然声音冷然道:“你是不是一醒来就发现他们在拷问你”
岳洋摇了摇头,道:“我醒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拷问完了。老实说,当我醒来见到了另外一个陆小凤的时候,实在是吓了一跳。”
西门吹雪淡笑道:“你被他吓一跳,那他有没有被你吓一跳”
岳洋苦笑道:“我能怎么吓他我那个时候连说话都说不利索。”
然后他忽然笑盈盈地看向西门吹雪,似乎是在思索些什么。
当他看见对方躺在床上那副惨白病态的时候,他心底里确实有想过自己可能已经一辈子都看不到对方了。
而在来到这里之前的那一刹那,他更加觉得自己可能根本见不到这位脾气古怪的好友了。
可如今他就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
活着总比什么都好,对他来说是如此,对西门吹雪来说也是如此,因为死了的人只能活在别人的心底了。
西门吹雪看着岳洋,忽然疑惑道:
“你在看什么”
“你在山洞里昏迷,我就把你的身体带到了万梅山庄。”岳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声音微微提高道,“原来这么多天了,你都在这个鬼地方”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西门吹雪的笑容忽然间含上了重重阴影。
下一瞬,他就只是淡淡道:“我一醒来,就发现自己已经不是自己,而且还来到了一个新的地方。所以我只能在这儿。”
岳洋忽然叹道:“那他们真是另一个陆小凤和另一个花满楼”
说出这话的同时,他还是忍不住觉得有些荒谬。
西门吹雪却淡淡道:“不过是有些相似罢了,不必在意。”
岳洋回忆起方才见到的人,不由得皱眉道:“这哪里是有些相似难道不是一模一样吗”
西门吹雪却忽然冷笑道:“你没有见过他们的另外一面,所以你是不会明白的。”
岳洋笑道:“为何我觉得你好像很不喜欢他们”
西门吹雪却没有回答,有些事毕竟还是由着他的好友自己去看比较好。
所以他此刻忽然目光一闪,问了一个他从刚才就一直想问的问题。
“你也是从那山洞里过来的”
岳洋先是一愣,然后笑道:“我是去过那山洞,但我不是从那山洞里过来的。”
西门吹雪道:“那你是怎么过来的”
岳洋面色一沉,刚想说什么,忽然猛烈地咳嗽起来,这次他倒是真的在咳嗽,不是在演戏。
西门吹雪敛眉道:“先走吧,你的伤口需要好好的处理。”
岳洋点了点头,看着他转身向前走去,却忽然抬起头,看向天空,眸光微沉,面上有一丝茫然若隐若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