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惑然不解地看了看他,挠了挠脑袋,道:“这又是怎么了他是不是说了些让你不舒服的话”
岳洋苦笑道:“没什么。”
他这辈子曾经遇到过许多人,有的能令他无比恶心,有的却能令他如沐春风。而不幸的是,白小恬大概不会是后者了。
陆小凤越发好奇了。
“他到底对你说了什么”
岳洋却只是笑了笑,道:“你不会想知道的。”
对方思考的回路或许与他思考的回路存在极大的差异,但在某些事的观点上,他们应该是一样的。
陆小凤又道:“那么接下来你要怎么办”
岳洋忽然抬起头,望向一望无际的如洗碧空,只觉得心底也空茫了许多。
这世间或许有他熟悉的景,却终究没有几个他所熟悉的人。
所幸他熟悉的人总还是有一个的,而这个人绝不会让他失望。
于是岳洋朝着陆小凤笑了笑,道:“我想我得去找一个人。”
西门吹雪从未去想过自己的名声在外人的眼里究竟如何。
因为他本就是个视名利为粪土的人。
一个剑客若能做到像他这样的地步,也算得上是中上的水平了。
可惜总是有人做不到,而且他们自己也未曾察觉到这个问题。
西门吹雪这几天来一直住在一间在城郊的僻静小屋子里。
可今天他去市集上的时候,却迎来了一个人,一个胆子很大的人。
来人是个生得很年轻很好看的男人,穿的是明锦堂所制的衣服,带的是铸剑大师韩百寿所铸的剑。
这样的人,自然不会是个不愁吃穿的世家子弟,而这样的人,就连眼角眉梢里也带着凌人的傲意。
西门吹雪只看向他,眉目疏离道:“你是谁”
他感觉到了对方身上的杀意,而对方自从看到他之后就一直散着那股杀意。只要是个剑客,就能感到这杀意背后隐藏的意思了。
男人淡淡道:“在下程双。”
西门吹雪冷冷道:“你是剑影程双”
“剑影”程双是武林新一代的后起之秀中的佼佼者。听说他一旦出剑,就好像有一千把剑同时出鞘一般,形成无双剑影。那攻势宛如奔雷骤雨,迅疾无比,无人可挡。
程双冷笑道:“而你是叶孤鸿那个敢挑战西门吹雪的叶孤鸿”
西门吹雪并没有回应这句话的意思,只是冷冷道:“你是来杀我的”
程双的眼中掠过一丝蔑然的光,道:“我只是来看看你够不够资格与那个人决斗,如果你败在了我的手下,那么你就已不必出手,我出手与那个人一战就够了。”
他没有说那个人的名字,但双方都知道彼此的意思。
如果败了,那就一定是死了,而死人一向是不必与人说话,更不必与人决斗的。
西门吹雪只看了看他的剑。
那是一把很好的剑,剑上镶嵌有十三颗圆润生辉大小不一的明珠,剑身寒凛异常,似乎是用玄铁所制。
这的确是把好剑,一把谁都想拥有的剑。
而拿剑的人的剑术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虽说他今日来到市集上只是想买几个杂役,替自己打理房子,但既然有现成的对手找上门来了,他自然是要表态的。
西门吹雪便淡淡道:“如果你再练二十年,或许还可以和我一战。”
这是他当年对苏少英说的话,而如今他也对着这年轻人说了这番话。
这番话本是金玉良言,可惜却只换来程双的一声嘲讽的冷笑。
而冷笑过后,他们也已经无话可说,能用来说话的,只有剑而已。
叶孤鸿虽然有“武当小白龙”之称,但也并非剑技基甲天下的高手。
他对万梅山庄之主提出决斗,大概也是因为对方成了亲,走下了神坛而一时激愤怨恨之下的行为。
这样草率做出决定的人根本不足为惧。
就算他的确有无双剑术,但也可能会被分散注意,动摇心神。
而程双也对自己的剑很有信心。
他已清楚赢的人一定是自己。
可后来程双却隐隐察觉出了些许不对。
对方的杀气忽然开始积聚起来,积聚到最后,他只觉得身上有一座大山紧紧压着,连口气都喘不过来。
剑意不是剑术,绝非一朝一夕能够累积而成。
而这不过是个年轻的武当弟子,怎么可能有宗师一般的剑意
眼见对方杀气焊烈,程双终于按耐不住,出了自己的剑。
恐惧和急躁是最能扰乱人心的武器,谁也无法逃脱他们的联合打击。
他的剑术的确厉害。
当他出剑的时候,手中一抖,那一把剑就似分成了上千把剑,形成了漫天残影袭向西门吹雪。
而一个人又怎能对上一千把剑
除非他自己也有一千把剑。
西门吹雪却只出了一把剑。
他只用了一剑,而那单单的一把剑迎上对方的剑影,就像是洒下一把大网,用最迅疾最悍然的剑势封住了对方所有的剑路。
程双的瞳孔因为恐惧和惊讶而骤然爆缩。
但他已经没有机会感到后悔,因为下一刻,对方的剑就如流星一逝般点过了他的喉咙。
西门吹雪看着对方眼底的光渐渐消散于虚无之中,神情之中已经多了几分萧索寂寥之色。
学剑自该诚心正意,若是太过骄傲,又或是没有信心,都会死得很快。
这个年轻人的剑术的确不错,如果他再耐心磨练几年,不再那么傲气凌人,或许就不用死得这么快。
而当西门吹雪像往常一般吹落剑锋上的血滴之后,他却将目光投向了某个角落处。
那个角落本该有某个穿着黑衣的男子,可现在却已不见了。
刚才西门吹雪望过去的时候,发现那个男子穿得普通,人却长得很好看,面上还带着一丝如春水秋波般温柔的笑意。
但西门吹雪却知道这个人从他与程双见面的时候就一直注视着他们。
那注视的眼神却令人很不舒服,至少西门吹雪就觉得很不舒服。
虽说他本不屑于理睬对方,但也不会轻易地放松警惕。
可对方如今却彻彻底底地消失了,而且消失得很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