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没有备予独立的府邸,而是暂住东宫,美名曰方便教学事宜。
所谓抬头不见低头见,正是说得宁致远和连晏。
连晏近几日心绪不佳,也不想见到宁致远。 期间,宁致远来找过他几回,都被连晏遣宫女以各种理由打发了。
几回闭门羹吃下来,宁致远才发现,自己突然成为太傅一事,让连晏有了如此之深的陈见。
原本连晏也不会如此,但前几日他晚膳后去散步,结果不小心走了岔道,误入了宫女的居所。刚觉不对劲,想要找个人问路,就听到两个宫女在假石后纳凉闲聊。
“翦秋姐姐,你觉得太子长得如何”一个宫女兴致勃勃道。
连晏听后,停住脚步,皱了皱秀眉,他平生最不喜别人谈论他的相貌。
另一个忙道:“云宸你不要命了,敢谈论太子的相貌。”
“哎,人家就是说说而已,反正太子又不会到这儿来。我觉得太子长得可美了,甚至比宫里的娘娘还要好看。”
“幸好你只是在东宫当值,万一去到了宫里,怎么死都不知道。”叫翦秋的宫女叹气道。
“好了好了,我不说就是了。其实我觉得宁公子比太子更好看,我今日去前面当差,远远就看见明月公子。一身白衣真真就如天上的明月一般好看得紧他他还对我笑了,你说,世上怎会有这般温柔美好的人。我要不要与祁莲姐姐换一换,若能就此离明月公子近上一些,我这辈子也值了。”
连晏闻言心中莫名不快,他原是打算悄悄离去,毕竟偷听人说话总归是不好的。但听到这里,他竟不想走了,他倒要看看宁致远有什么好的,为什么青莲、陆萍、陆芸都被迷得神魂颠倒,如今又来一个什么云宸。
翦秋叹了口气,她自然明白少女怀春的滋味,但明月公子是她们配得上的吗,“你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了,你离公子再近也是无用的,他怎会看上我们这些小小的宫女。”
云宸憋憋嘴,“我自然知道,但总是要试上一试不是。”随即又兴然道:“听小全子说,明月公子只花了三天时间就彻查了莫丞相的贪污案。天下人要论聪慧,谁能比得过公子。”
“明月公子乃师承圣手无涯,自是不凡。当年先皇曾有意请无涯先生出山为太傅,可惜无涯先生拒绝了。如今皇上请动明月公子,也算圆了当年的遗憾。”翦秋毕竟在宫里待了很长时间,对这件事还是略有耳闻,心想说说也无妨。
云宸点点头,“原来还有这样的事。”突然她压低声音道:“你知不知,太子其实其实是从那种地方出来的。”云宸特意加重了那种两个字。
翦秋听了,惊出一身冷汗,“你从哪处听来的,快别混说,仔细你的脑袋。”
云宸不以为意,“这事大家都是心知肚明,你难道不觉得太子长得太过美丽了吗,而且太子平时的一举一动,怎么看都透出一股媚态。唉,明月公子才学出众、高雅离尘,只给太子当太傅岂不太浪费了。我们太子除了美之外,哪还有什么可取之处况且他还是从”
翦秋一把捂住她的嘴,斥责道:“你还真是不知死活,这话说给我听到罢了,万一要让别人听去了,不死也要退层皮。”
云宸挣开她的手,嗔道:“翦秋姐姐这会子,谁会到这来我们声音这么小,谁会听去。大家私下里都在说,为何单单我说不得。”
私下里都这样说吗没想到平时恭谨到唯唯诺诺的宫女,私下都是这样看他的。他恍然记起,以前在客栈里有两个陌生男子说过的话:
可怜明月公子如此晶莹剔透之人,却要沦为小倌的老师。
连晏勾起嘴角,自己怎会把这事给忘了呢。与宁致远朝夕相处的这段时间,他已然忘记了他们之间的差距,还以为自己与他是熟人甚至比熟人还要再亲近一点点。呵,看来,宁致远做了自己的太傅,还真是委屈他了。
双手渐渐收紧,他想要离开,却迈不动脚步,一步也迈不动。
直到翦秋与云宸从假山背后出来撞上了他。翦秋云宸见到他时,均是一脸惊恐。她们没想到太子居然在假山后面,更没想到太子会偷听她们的谈话。
连晏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们,面色异常平静。
太子虽没有说话,却让翦秋与云宸感到莫名的压抑,仿佛下一刻就要窒息了。
翦秋最先从惊恐中反应过来,赶紧拉着云宸跪下,不停磕头道:“太子饶命,太子饶命,是奴婢碎嘴,冲撞了太子。太子饶命太子饶命”
云宸呆呆的望着太子,一脸惨白,嘴唇颤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连晏突然勾起嘴角朝她笑了笑,有种月下昙花绽放的绝美,让云宸不可抑制的抖了抖。
云宸本以为这次死定了,没想到太子笑了笑后,转身踱步离开了。那背影,五分傲然,四分优雅,还有一分已然入骨的媚。
云宸额上冒着冷汗,目送太子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尽头,才僵硬地扯了扯还在磕头的翦秋,语无伦次,“姐姐,太、太子走走了。”
翦秋这才停下来,抬头看了看,脱力地倒向了一旁。
“太子,今夜这么早就回来了。”小全子见连晏回寝殿赶紧迎了上去。太子每次晚膳后都有独自散步的习惯,此次却回来如此早,让小全子不由纳闷。
连晏扫了他一眼,轻“嗯”了一声。
正巧此时,一名宫女匆匆进来禀告道:“太子殿下,宁太傅求见。”
“不见”连晏皱了皱眉,直径朝里头走去。
小全子不明就里,赶紧跟了进去。刚才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
连晏刻意避着宁致远,俩人虽在一宫之内,却基本上碰不上面。
避归避,教学的事情还是不能耽搁。
东宫书房内
“殿下,下官便从四书五经教起,如何”宁致远提议道。
连晏斜躺在书房的坐榻上,衣袍领口因天气炎热而被扯开,腰带松松垮垮系在腰间,素白的手指正捏起一个葡萄送往嘴边,闻言妖娆一笑,“四书五经那是什么我本宫学不来这些阳春白雪,不如教些淫词艳曲,本宫可能还会融汇贯通。”说到底,这才是他的老本行不是
“殿下如果不想学,也可以先学其他的,只要下官会的,知无不授。”宁致远决定让连晏自己选择。
连晏挑眉,“哦本宫想学戏蝶,不知宁太傅会否”
“戏蝶”宁致远疑惑道。
“宁太傅不知道也是人之常情,一支艳舞罢了,还没学会人就到这里来了。”连晏好心情地解释道。
宁致远叹了口气,直接问道:“最近太子对下官是否很不满”
连晏笑了,弯了弯眉眼,抬起手撑着下巴,缓缓道:“委屈宁太傅教本宫这个一无是处的太子,不如你早点向皇上请辞,约定的事就此作罢。”
“太子为何要妄自菲薄,你本是一块上好璞玉,只要加以打磨,日后必定会光华夺目。”
“呵,本宫妄自菲薄世人只道你明月公子是天上的出尘月,本宫则是地下的污泥,让你的高洁蒙了污。”连晏冷笑一声道,“如此说来,本宫还要向你道歉呢。”
“殿下何出此言。”
“实是而已。”
宁致远的嘴角依旧有着浅浅的弧度,可眼神中的温和却消失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