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是四娘刚拿着的一把尖刀,立时冷汗涔涔而下,耳边传来的却是笑得发腻的声音:“哟,都晌午了,官爷们还没歇晌”
冰儿一瞧,此时到了外城门,京城建制,尤重皇城和内城,外城素来松散,只有内里几个税关略有些人问问。城门口,来往行人进进出出并无人问,但凡车马却都一一在查验。
守城的一个兵一脸懒散地打个哈欠:“歇晌这一个多月早没这规矩了也不过就是吃点官粮,应点差事。来,车帘子打开我瞧瞧。”
四娘寻思车里并没有什么违禁的东西,笑着揭开帘子,媚眼如丝只是向那当兵的脸上一瞥:“您瞧好了,有违禁的只管告诉我。”
那兵却“咝”地吸了口凉气,回头一招手,又来了两个,都在车前站着,为首的问道:“里面这妞儿是”
四娘脸色微变,笑道:“我闺女。”
那兵假作把帘子掀得更大些的样子,顺手在四娘胸部蹭了一把,但语气毫不和善:“有个当官家的丢了小姐,我们这阵来往盘查的就是这样大小的女孩子。”回头乜着四娘:“你闺女”
四娘倒抽一口凉气,眼角瞟了瞟随她来的汉子,嘴里还是笑声答应,脚步里却微微后退,盘算着怎么脱身,左右瞟瞟却毫无办法。
当兵的问冰儿:“她是你谁”
冰儿看看四娘紧张得微微发抖的样子,脆生生道:“她是我娘。”
四娘立时松了一口气,笑容也娇媚起来,把脸凑在冰儿脸旁,故意问:“怎么我们娘儿俩不像”
冰儿和四娘一样都是尖下颌宽额头,也都是水灵灵的大眼睛,只不过四娘的外眼角还略向上吊梢些,五官细看并不像,乍一看倒都是明媚秀丽的模样,颇有些类同处。那当兵的便信了,笑道:“既是母女,当然放行。”
四娘就势问道:“是哪家当官的丢了小姐怎么样一个小姐”
当兵的道:“丢小姐又不是好事谁大名高姓地摆给我们看只说是上香时给花子拍了,查得极严,想是蛮大的来头。来头再大,连幅影像都没有的,怎么查敢情我们瞧见六七岁的女孩子就抢过来给他送去”骂了声娘,又对四娘调笑道:“这丫头跟你一样也是个美人胚子,只不知道是不是将来也有这般风情。”手里暗暗又在四娘胸口上蹭,四娘虽然恼恨,但是惯熟这一套的,越发妩媚笑道:“等我隔两年再来京里,叫你瞧瞧我闺女风情怎样”她眉梢一挑,抛个媚眼过去:“看及不及得上我”当兵的放肆笑道:“就隔两年也身量未足吧。倒是你”
四娘故意发急道:“怎么着今儿还放我不放我走了”
当兵的干脆在四娘粉颊上掐了一把,手一挥,前面的人放肆笑着让开了条道。四娘眼风一使,那汉子忙驱骡子赶路,一路上只听骡子“得得得”小跑的声音,连四娘的呼吸声似乎都不闻了。冰儿心里莫名的紧张,却见四娘紧抿着嘴,眯着眼睛,似乎在想些什么。冰儿想到刚才当兵的那些话,突然心里飘过皇后富察氏的影子,鼻尖儿上微微的酸起来。
“怎么,后悔了”耳边突然传来四娘冷冰冰的声音。
冰儿猛吸了口气,摄定心神道:“没有。”
四娘冷笑道:“那他们找的是你么”
冰儿顿了顿道:“不知道,也许是。”
四娘似乎欲问什么,却没有问出口,仿佛是自语一般:“你这个年纪倒是奇怪。”
冰儿终于坠泪,却什么都没说。四娘对外面汉子喊道:“再快些赶到官路上才有打尖儿的地方。”回头一把扯过冰儿的辫子,恶狠狠道:“今儿你机灵,免了你的打。仔细,若有差错,我先毁了你这漂亮小脸蛋儿,还有这双漂亮眼睛,叫你永远见不着家人。”冰儿回头瞪着四娘,好一会儿道:“阿爷也死了。我连死都不怕”
作者有话要说:1旧时指用迷药等拍击儿童或妇女,致使昏迷后拐卖。
、险江湖步步惊心
这一路走了一个月,路上四娘倒没有虐待冰儿,冰儿也约略知道,四娘和那汉子是夫妻,跑江湖跑了一辈子,家里还有五六个学本事的孩子。那汉子姓陈,不大说话,四娘娘家姓宣,人又漂亮又厉害,一大家子都听她的。
老家是个小县城,四娘一家却居无定所,只在一座破旧的陈氏祠堂里容身,四娘把冰儿带进祠堂后的院子里,有五六个孩子正在劈腿、倒立,练功夫。四娘进去,一个瘦小的驼背亦步亦趋上来,冰儿见他手中提着一根藤鞭,鞭稍上褐色的似乎是血迹,心里不由有些害怕。四娘问道:“这阵练得还好”
驼背道:“还行,老三也能出去卖艺了,二丫头前两天出去卖艺居然摔了,惹得周围哄堂大笑,钱也没得着多少。回来叫我一顿好揍,今儿还躺着呢。”他看看冰儿,眉梢挑了一下,道:“这个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