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和,愣了一愣,正想躲开,已觉得腰间一紧,牢牢地被箍在英祥怀中了,唇上温热,眼前一片模糊。
他在吻她。
她的双唇,洗去铅华后未曾再施胭脂,只有天然的红润柔腻、软滑腴满,让他觉得怎么含吮都不足意;她的双手,撑在自己胸前,用了些力道,却惹得他霸道地箍得更紧;微觉她纤细的身躯在怀中颤抖,他的双手不由上下滑动了两下,少女柔美而又不羸弱的娇躯,曲线如此趁手,略增略减都不能够。他试着用舌尖去撬开她的贝齿,但她的牙齿咬得紧紧的,让他不能得逞。英祥松开双唇的掠夺,仍然抱着,只略略拉远双眼的距离,怜爱地看着怀中人。她的眼睛闭得紧紧的,睫毛也微微颤抖着,英祥用极低的声音问:“怎么了”
半晌才闻冰儿同样低不可闻的答语:“我不大习惯。”
英祥含笑在她的额角和脸颊上轻轻一啄:“总要习惯的呀。嬷嬷们没对你说什么”
岂止是说什么,欢喜佛也见识了。冰儿学医,对男女之事也不是绝然懵懂,但此时未免不好意思,脸红得如沸锅里的大虾,仿佛要冒出热气来。英祥不由不舍得再折磨她,用自己的脸贴在她的脸上,竟不感到热大约自己的脸也是如此红而烫罢。他在她耳边轻声道:“我会小心的。”
她的鼻息在他耳边,逐渐粗重,带着些可闻的、出自于紧张的颤抖。英祥心里有些急躁,却不敢过分,小心翼翼地伸手去结冰儿花衣的扣子。
赤金的纽扣,手指微微的汗水,滑腻难解,地龙又烧得尤其热,英祥仿佛能看见自己鼻尖上晶莹的汗珠。冰儿只是任他摆布,大红花衣里面是水红缎子的长夹袄,水红缎子的长夹袄里面是浅绿宁绸的衬衣,浅绿宁绸的衬衣里面是烟粉薄绸的中衣,头几颗烟粉色的珍珠扣子被解开,冰儿伸手护住衣襟,闭着眼睛,摇着头不让再解了。
英祥停下手,解脱自己身上的束缚,到里面月白绸子中衣时,轻声道:“我们上去焐着些吧,别受了风。”见冰儿红着脸低着头,伸手揽着她的腰,冰儿也就半推半就到了床边,哧溜一下钻到被子里,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的。英祥掀开被子上床,略焐了一小会儿,手就探索地往里床伸,直到触手是一片温软,那片温软略僵了僵,慢慢放松下来,英祥探手去解她的里衣,滑润的珍珠扣,一颗、一颗、一颗丝绸的衣服竟不能比她的肌肤更细腻光滑,英祥略略拉开锦被,里床那人,脸红到脖子,再往下却是雪白的,在艳红色床褥的映衬下欺霜赛雪,精致的锁骨随着呼吸轻轻起伏,上面两根赤红色肚兜带子亦随着起伏,他忍不住又吻了上去
肌肤上点点盛开蔷薇色的小花,又渐次褪却
冰儿在一阵剧烈的痛楚中突然明白了自己的不同。
那一瞬间她呆了呆,便觉耳际一道热逐渐转凉。英祥撑起上身,怜惜地问:“是不是弄疼你了”轻轻舐去她眼角流向耳边的一道泪痕,味道是咸涩的。冰儿轻轻摇了摇头,闭上眼睛
英祥抱着她不肯放手,沉沉地睡去了。冰儿听着他平稳的气息,却怎么都睡不着,隐隐还能听见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润物无声,把她的思绪一点点带到从前,只是千丝万缕,串不成一幕实景,偶尔转头看枕边人,犹觉得惶惑,仿佛一切只是梦境一般。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外隐隐有些响动,冰儿知道是服侍的人已经起床到位了。细细谛听,细微的雨声却是渐止了。
总算是捱到五鼓,窗户颇亮,雨过后看来是个好天。起身时,苇儿带着一同陪嫁来的侍女、嬷嬷们进来磕头道喜。英祥吩咐赏赐,大家又是笑语盈盈,早生贵子的话说了一箩筐。然后两个女子为英祥更衣梳洗,两个为冰儿更衣梳洗。王嬷嬷则把帐子理顺,挂在帐钩上,外一层大红百子缂丝,内一层大红凤尾罗,仿佛还残存着昨夜火烫的温度。床上是大红织锦的丝绵被子,微微熏着苏合香,被幅凌乱,上面织就的一对龙凤正纠缠不分,王嬷嬷把被子一抖,那对龙凤平服地分开,又被王嬷嬷卷裹着交给旁边的人抱出去晾晒。被子下面铺着大红床单,虽是极厚的丝,也经不起如此蹂躏,连同着边上的丝穗,起伏如山岭沟壑,硬生生显出一条条折痕来。床单中间,是一方白色绸子的喜带,几点新红散缀期间。王嬷嬷便是心头得意,故意大喇喇地捧起喜带,从英祥眼前走过。
冰儿一脸恼色,跺着脚冲王嬷嬷道:“还不收起来”
英祥脸也微微有点红,唇边却是忍不住的笑意,轻声道:“收吧。”
王嬷嬷笑道:“是。”哪里会收,还得向福晋道个喜呢。
苇儿含笑为冰儿换上另一件大红吉服袍,绣着石榴百子、五蝠牡丹,尽是吉祥图案,领袖口均是银狐毛出锋;又依次戴上首饰。另用一块巾帕掖在领口,服侍着擦牙洗脸。一名小丫头打开妆奁的镜袱,两尺见方的西洋玻璃银镜亮晃晃的。
苇儿笑道:“恭喜公主,如今是一家主妇,今日该开脸呢。”挥手示意小丫鬟取来鸭蛋、粉盒、五色丝线等,负责开脸的是王府中一位“全科”的女性亲属,也穿一身红,喜气洋洋过来服侍,边用红色丝线为冰儿绞去脸上及额角的毳毛,边唱着吉祥歌曲:“左弹一线生贵子,右弹一线产娇娘,一边三线弹得稳,眉毛扯得弯月样”
冰儿只好任她摆布,好容易仪式完了,照照镜子,果然觉得皮肤变得更白了,四鬓刀裁一般,直直浓浓的眉毛也被修得细弯了。原本细碎披散的额发,用抿子蘸了刨花水抿在两边,露出光润的额头,头发也用金镶玉的扁方挽起,插戴绒花和钿子,后面不扎辫子,而是梳成了燕尾。
苇儿又从妆奁里依次拿出粉盒、胭脂盒、黛青,伺候冰儿梳妆。冰儿素来讨厌打扮,只略拍了点水粉,抿了抿胭脂,两弯长眉也不消再描画。头发结好,正了吉服冠,冰儿马马虎虎一看镜子,便说“好了”。
早有小丫头捧来两盏甜羹汤,苇儿轻声道:“公主先用点,一会儿郡王爷和福晋要来请安。”
冰儿瞥见英祥正气定神闲在那里喝羹汤,轻声问苇儿:“上次王嬷嬷说过礼数,可我给忘了。一会儿见礼,怎么弄”
苇儿也轻声道:“按制度,见公主如面君。他们行大礼,你坐着受就是了,若是客气些,偏过身子,或是还上半礼都可以的。”冰儿朝外边努努嘴。苇儿一看,正是英祥,笑着轻声说:“按说,额驸爷见你,也是面君礼。”
正说着,外面通传,说王爷福晋已经到了,在门外求见请安。
冰儿忙拿帕子擦擦嘴,道:“赶紧请王爷福晋进来”自己坐到正厅里上首的位置,王嬷嬷等人,挺胸凸肚地立在身后。英祥面上微觉不大自然。萨郡王和福晋到前面,恭恭敬敬请了安,又行了大礼。冰儿站起身避过,朗声道:“往后都是一家子人,免了这些礼数吧。”
萨郡王称是,福晋却道:“谢公主体恤。”
冰儿便请二人坐了,亲自奉茶上来,道:“媳妇年幼愚鲁,平日皇上见我有失仪的地方也常常提点指教。如今你们就是我的父母,若有过失,请只管面刺管教,媳妇定当改过。”虽然是官样文字,冰儿说得倒是恳切,萨郡王夫妇见冰儿毫无傲气,心里不由一宽。福晋含笑道:“公主蒙皇上皇后亲自教养,臣妾等不知何年修来的福分,怎敢谈管教二字只愿公主额驸早生贵子,长命百岁,也是我们做父母的福分。”她的眼睛瞟向儿子,他一脸满足的微笑,福晋心里一宽,欣慰得略感鼻酸,此日大喜,只让眶中盈盈,不能落一滴眼泪下来。